次日一早,沈淮之才上朝完回府準備換下朝服,卻見劉槿熙毫不客氣地坐在廳堂裡喝着茶目視着他走進來。
他驚訝得快速環視四周确認是自己的府邸,停在雪地裡幾秒,這才回神走進廳堂:“微臣參見公主殿下。”
“美男子,你身着朝服怎麼也這般俊美。”
沈淮之見她走到身邊,下意識看向屋外的侍從與她分開幾步,拱手道:“微臣這就去換下朝服!”說罷,他逃似的跑開了。
門外的曾青見狀也偷笑地跟随着沈淮之往主屋的方向趕。
片刻之後,沈淮之換了身常服回到廳堂,他欲要行禮,卻聽見她命令道“坐”,他隻好拱手入座。
“公主殿下前來寒舍所為何事?”
“案子怎麼樣了?”劉槿熙端起茶盞輕吹口氣,紅唇輕抿在杯口,杯口上随即留下了半個唇印。
“公主問這個做什麼?”
“少來。”劉槿熙無語地瞪了他一眼,“别跟我來這套,讓人厭煩。”
沈淮之無奈道:“好吧。”
“有新的線索了嗎?”
“沒有,我讓人跟蹤程大一直到現在依舊沒有什麼線索,他每日賣完菜就回屋用膳睡覺,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對視上這雙期待的目光,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繼續道,“其餘的街坊鄰居與郭老五之間的恩怨還在一家一家排查,目前什麼也沒有發現。”
“這就怪了。”劉槿熙說着不禁喃喃自語起來,“怎麼會什麼也沒找到?”
“你為何對此案這般感興趣?”
也許,她就喜歡這種抽絲剝繭的感覺罷,就如圍棋一般,每一步的權衡利弊深思熟慮,都為最後的對弈而打算。
劉槿熙并沒有說實話,她捧着臉明燦燦地望着他:“因為你啊!”
沈淮之的臉很快又紅透了:“屋裡的炭火似乎是多了。”他喃喃自語着避開她的目光,隻覺得那雙深邃幽黑的眼睛仿佛能将他吸進去。
“程大的話可信嗎?”
沈淮之點頭,通紅的臉頰很快又随着正事降溫下來:“他的弟弟程懷确實死于溺水,且那街上的小商販都能為郭老五那時與人争吵作證。”
“程懷的墳墓有去瞧過嗎?”
“當然。”沈淮之白了她一眼,似是在不滿她懷疑他的能力,“也并無異常。”
“大人,有人在街上與程大起了争執!”周回快步跑進屋内,卻見劉槿熙與沈淮之對坐着,他不由得刹住腳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劉槿熙,片刻才緩過神來拱手作揖。
“為的何事?”
“似乎是程大不小心稱重是稱錯了,那人認他是個黑商,便吵了起來。”
“走,去看看。”
沈淮之默默地看向劉槿熙,隻見她也跟着站起身來笑嘻嘻地望着他。
兩人不過一盞茶時間就趕到現場,隻見那人指着角落的程大破口大罵,暴跳如雷,四周的人群見狀紛紛也跟着指責他是黑心商販。
程大一直靜靜地垂着腦袋含胸駝背站着,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那人罵的很難聽,劉槿熙欲要上前阻止,卻被身旁的沈淮之攔住,隻見他搖搖頭,拉着她隐在人群之中圍觀。
那人終于罵累了,他氣喘籲籲地怒視着程大低垂的身影,叫罵道:“這份白菜就算是你賠給我的罷,你若是不願我就去報官!”說罷那人便大搖大擺地搶過程大手中拿着的白菜離開了。
“這分明就是想要白嫖,這是污蔑,你為何阻止我?”
“情急之下才是人最真實的反應。”沈淮之的目光不曾離開程大身上,“你不是想要找破綻嗎?”
人群很快都散了,多數是帶着奚落和嘲笑。
“你看他那懦弱樣,人家故意找事欺負他都不懂反抗。”
“就是啊,他就是個怪人。”
“難怪是個老光棍,誰家姑娘會看得上他這樣的懦夫!”
“這,原來大家都知道真相。”
沈淮之長歎口氣,擡腳朝着程大走去。
程大蹲在地上默默地收拾被那人踢翻的那簍白菜,他細心地拍去上邊的泥土,重新整齊地擺入菜簍中。
忽而見地下出現兩個人影,以為是買菜的客人,他擡起頭,卻見沈淮之和劉槿熙在直視着他。
程大下意識避開目光,繼續收拾地上的白菜,等到白菜全部收拾完畢,他又重新坐回角落的矮凳,依舊是含胸駝背,低着頭沉默不語。
劉槿熙忍不住道:“你方才為何不辯解?那人明明是想白嫖不付錢,即便是報官,你也不需要怕什麼吧。”
“我不知道。”聲音小得幾乎要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