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這城中人同鬼市甚或冥界訂下約契共謀此事,那便棘手了。” 陸知月凝着虛空幽歎,不知在想些什麼。
言罷一行人複又決議三兩成撥外出打探一番。
這廂江鶴眠同陸知月一道喬裝成臨縣前來求學的書生,又因着陸知月自幼在此地生長,恐是面目早已為人所熟識,故而江鶴眠着意為他改換了一番。
“你二人道是求知若渴特來此研學,卻何故兩手空空,便是連筆墨都不曾備下?” 書院先生一面捋着鬓白的須髯一面蹙着額首沉聲詢道。
“......” 座下二人面面相觑,因着是在茶館打聽了一番方知陳氏雙生子現下已入書院求學,是以匆匆出此一策。
“罷了,自去落座,吾遣人與你二人備下。”
二人将将轉身便于一衆學子中一眼瞧見了那對雙生子,三兩步踱去于他二人身後落座。
堂前先生正字字铿锵道着經世絕學,堂下學子們皆在摘錄此間要義,唯江鶴眠同陸知月二人兀自坐着出神。
蓦地,戒尺拍案聲驚起,“你二人可是曾聽過這篇講學?”
見陸知月甚至不知曉先生問了什麼,江鶴眠隻得硬着頭皮答道:“不曾。”
“那又為何不記要義?”
“記記記,這便記!” 回過神來的陸知月輕踢了江鶴眠一腳接言道。
“何為要義?如何記呀?” 見陸知月執起筆開始研磨,江鶴眠一面循着他的樣子一面低聲問道。
“把先生說的話寫下來。”
“先生說了這麼多話都得寫下來嗎?而且,我不會寫字。” 江鶴眠兩手合攏握住毫素,爾後将下颌抵上前歪首言道。
“你二人又做甚在堂下竊竊私語?” 戒尺拍案聲複起。
尚不待二人應聲,便瞧見座前那對雙生子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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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容與、容衍同沈清遙三人則前去那曾為曲崔兩家說親的媒人處查探線索。
“行至長街第二個巷口拐進去至第三個岔口,右側第三戶門前植着缸青蓮......瞧,可是那戶?” 循着陸知月探得的住址,容與指着一處門戶同身側二人道。
言罷三人一道上前走至缸畔,但見花季已逝,青蓮早已枯敗,可缸中所盛之水卻清亮瑩澈,不惹一絲塵埃。
見此,沈清遙挪步至門前,輕扣了兩下門環,爾後恭聲禮詢道:“冒昧攪擾,敢問家中可有人在?”
約莫過了小片刻方有人前來應門,“何事?”
來人瞧着年逾四十,身形略顯豐腴,舉止卻十分靈越。
“吾等奉陸郎君之令前來詢核崔氏一案有關事宜。” 容與言罷自袖間取出方才陸知月留與她的令牌。
媒人聞言哀歎了聲,複而促促提了口氣将三人迎進門走至屋中方憂道:“你們說這事駭不駭人,大婚之日新娘同胞弟一道殒命,且查不明死因,兇手至今都未能緝拿歸案,這城中近兩年此番境象早已發生多回,莫不是我等沖撞了神靈,降下天罰來了?”
“大娘莫怕,鬼神之事皆是莫須有,” 言至此沈清遙陡然憶起江鶴眠及近日所遇種種,當下頓了頓,爾後阖了阖眸續言道:“敢問大娘,曲氏同崔氏的婚事是如何來的?”
媒人聞言轉眸凝向了虛空兀自思索了片刻方言道:“當時好似是曲氏予了我一紙生辰八字,說是有此八字之女與其家中庶子堪為天作之合,讓我為他們尋一尋手頭可有身負此八字的适婚女子。”
“真真此般湊巧便讓他們遇上了嗎?” 容衍聞此兀自起了疑心。
“确是湊巧,我這媒人呐做了近二十載了,手頭可說的姑娘公子們可遠不止在此城中,将将翻了翻簿子便尋上了崔氏那姑娘。”
“大娘,您再仔細想想,這本簿子此前可有遺失或旁經他人之手?” 容衍追問道。
“我想想啊......應是沒有的罷......唔,對了,前月刺史大人道家中嫡子已值婚配之齡,确曾遣人前來取過這簿子,不過不出一日也便還回來了。”
刺史大人......
三人聞言一驚,卻仍是謝過那大娘爾後離去。
将将回至别院中,尚不及呷上一口茶水,便見江鶴眠攙着業已不省人事的陸知月迎面而來。
“陸兄這是發生何事了?” 沈清遙疾步上前同江鶴眠一道攙着他。
“性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