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笑眯眯地撩撥道:“不是還有師兄嗎?有師兄在,能有什麼事。”
他表情天真,滿眼皆是濡慕,看起來全心全意信賴着眼前人,叫人不由自主就相信自己是不是無所不能。
秋柯手掌蓋住林郁上半張臉,怕被這家夥幾句話就蠱惑了,“聽話。”
有長長的睫毛掃過掌心,秋柯聽見林郁乖巧道:“我聽話。”
夜宴放在了主屋正廳,天剛擦黑時就有侍女來請二人。
跟着走過長長的連廊,林郁主動和侍女搭話,“姐姐,府内景觀别緻,簡直是我見過最氣派的院子了,但為何沒有鮮花做裝飾?”
他瞎話張嘴就來,但很能唬人,見他湊近了,那侍女面皮都泛起紅,低聲回道:“是城主要求的,據說因已故的城主夫人不喜。”
還怪深情的。
林郁還想再問,但他們已行至廳前,杜有已經在等候。
侍女行禮告退。
“府内簡陋,”杜有迎了上來,“有招待不周之處請二位見諒。”
“哪裡哪裡,”林郁回以一個純善的笑臉,“我與師兄還是第一次見這樣氣派的人家呢。”
杜有親自為二人倒茶,“兩位少俠一看就超凡脫俗,少見人間凡物是正常的,在下也未曾見過上界仙景呢。”
秋柯端起茶杯嗅了嗅,垂着眼不看他,“閣下似乎對我們的來處很熟悉。”
“隻是有幸見過幾位仙人。”杜有也不否認。
凡間對修仙界知之甚少,統一将所有修者喚作仙人。
林郁歪着頭思量片刻,直白問道:“見過的仙人你都将他們收做府中侍衛侍女了嗎?”
“呃,”杜有大概也沒想到林郁這麼直接,“倒也沒有。”
眼睛眯起,審視地将他上下打量,林郁幾乎明晃晃将殺意擺到桌子上。
杜有遊刃有餘的面具碎了,求救的目光看向林郁身後。
一個中年男人被扶着走進正廳,李樂君跟在他身後。
“不好意思,”中年男人低頭輕咳,“我來晚了。”
城主府的真正主人,杜天人。
他看起來隻是個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甚至因為身上的病氣顯得羸弱,脊背彎着,神色陰沉,靠近時都能感覺一陣涼飕飕的陰風。
杜天人在主座落座。
杜有忙不疊跟上去侍奉,躲過林郁冷冰冰的殺意。
李樂君旁若無人地坐在一邊。
“客人入席吧。”杜天人指了指桌邊的位置。
一張圓桌隻坐五個人,是以座位擺得很開,林郁扯着自己的椅子拖到秋柯身邊。
“我感覺那人一直在看我。”林郁湊近得幾乎和秋柯耳鬓厮磨,但是傳聲道。
秋柯擡眼去看,杜天人的意圖從來沒有掩飾過,他真的一直在盯着林郁。
借擡手舉杯擋住杜天人的視線,杜天人才慢吞吞看向秋柯,“客人在府内可還習慣?”
“尚可,”秋柯冷着臉答道,一點不跟他繞彎子,“不知城主大人非得将我們師兄弟二人請進府中所為何事?”
杜天人聞言,露出了一絲古怪笑意,“哦?原來二位的關系僅是師兄弟嗎?”
那麼一個瞬間,秋柯隐約捕捉到了一點微妙的靈氣波動。
與林郁對視一眼,他意識到林郁也察覺了。
不知道是出自哪裡,但實打實存在,說明府内必定有修士存在,而且這修士實力不低,修為很可能在他們二人之上。
“與城主大人無關吧。”确認了有修士存在,林郁反而放松下來,笑眯眯地回道。
“呵呵,确實無關。”
但他的視線還是死死粘在林郁臉上。
林郁不甘示弱,也開始眼睛不眨一下地和他對視。
細細打量之下,才發覺這城主和他兩位公子長相上沒有半分相似,甚至兩位公子之間都沒有一點相像,走出去要是不明說,甚至不會有人将他們說一家人那方面想。
對視是杜天人先移開目光,但他還是不見窘迫,隻是沉着聲道:“少俠衣襟上佩桃花真是别出心裁,想當年,我夫人也愛極了桃花啊。”
林郁依他言摸了摸衣領,最後在脖頸邊摸到了一點柔軟細膩的觸感,像少女嬌嫩的皮膚。
正是一朵開得正好的豔粉桃花。
可林郁分明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到自己身上的,衣領莫名其妙多了個東西他竟然也沒有察覺。
從秋柯擰起的眉頭看,他也一無所知。
在兩人的目光下,那桃花被一陣風吹起,悠悠然飄過林郁眼前,在他臉頰處輕輕蹭了蹭,便消失無蹤。
“我吃好了,”杜天人撐着桌子起身,示意杜有扶着他,“二位客人慢用。”
他帶着杜有離開了,一時間寬敞的前廳隻剩林郁、秋柯與一直毫無存在感的李樂君,還有面前一大桌仍然熱氣騰騰的菜品。
“你們最好祈禱自己夠強。”
李樂君也離開了,留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