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攥緊拳頭，不知道是說給誰聽：【就是有點惡心而已……沒關系……我能應付……】

不就是喜歡嗎？從小到大，向他表達這種情緒的人還少嗎？

他一直都可以應付的……

下課鈴響，走廊上漸漸多起了人，老師也走出了F18班教室，淩衣從後門張望一眼，那個惡心的同桌居然也不在位上。

不過……

視線前移，他很快在第一排的位置看見了那頭紅發。青年吊兒郎當地靠在位上，腳踩課桌，一堆人圍在他身邊，不知道他在得意洋洋地跟那些人講着什麼。

淩衣看到他就有些不安，很快收回目光，悄無聲息地走進教室，回到位上。

他一直很喜歡靠窗的位置，頭一次覺得，這裡好逼仄。

左邊後邊是牆，右邊前邊是人，簡直像個小型的牢籠将他困在其中。

要不商量下和他換個位置……

淩衣瞥了眼同桌的課桌，沒看到課本，隻大喇喇地躺着本漫畫。風吹書頁，一縷陽光灑下，淩衣再次和自己的臉對視。

……這是他的臉嗎？

有點奇怪。整體來看确實是他的臉，但畫得太像女孩子了。

他的眼睛沒這麼大，臉也沒有這麼小，臉紅的時候也沒這麼……嬌羞吧？

“認識這是誰嗎？”

淩衣疑惑望去，一個陌生同學不知何時靠到了桌沿上，一邊嚼着東西一邊打量他，手指在漫畫書上點了點。

“這是淩衣嗎？”

淩衣望着對方，遲疑道：“畫得有點像女人……”

對方莫名其妙地噗呲一聲，随即哈哈大笑起來：“你猜猜為什麼像女人呗？”

淩衣直覺這人沒安好心，也厭煩了對方逗貓逗狗一樣的态度，丢下一句：“不知道。”，一屁股坐回位上，低頭收拾桌肚。

老實說，他也很想看看漫畫講的什麼，其他角色是不是也以他那屆同學為原型。但他不便擅動别人的東西，又不想跟紅毛說話，隻能掐斷自己的好奇心。他的臉天下皆知，誰想拿他的臉畫漫畫寫故事，他管不了，也沒必要搭理。

那人卻不依不饒，按住他的肩掰過他的身體，舉起漫畫書到他眼前，嬉笑道：“給你看看嘛，這可是好東西，隻有——”

“燕時月，你幹什麼？”

紅發同桌突然怒斥一聲，淩衣尚未看清畫面，漫畫書又被對方一把奪過，丢進了抽屜。

“這東西能随便給人看嗎？”

燕時月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那你還随随便便扔桌子上。”

紅發瞪他一眼：“不是我放的，滾你位上去。”

燕時月仍舊滿不在乎，笑得賤兮兮：“你看完了沒，林哥？看完借我也看一眼呗，我都買不到。”

“滾滾滾，不借。”

“哎喲，真小氣。我有溫學姐的本，咱倆換嘛~”

“滾！不換！”

“嘁！”

預備鈴打響，燕時月總算走了。可同桌也在位上一屁股坐下，宛如牢籠關上了鐵門。

吵嚷的教室幾秒間安靜下來。

淩衣微微松了口氣。這氣氛和第一節課完全不同，想必老師嚴厲得多，對方肯定不會再像上節課那樣明目張膽……

事實也的确如他所料，整節課同桌都很安分。隻在老師背過身闆書時悄悄遞過來一張紙條：“你喜歡冰塊嗎？”

什麼鬼問題？

淩衣不明所以，看了眼對方莫名其妙的奸笑眼神，根本不想搭理對方。

但他又怕這時置之不理對方接下來會更加過分，衡量後隻好敷衍寫下個“×”。

不知道這個答案又觸動了對方腦子裡哪根筋，青年神情微凝，随後目光飛快升溫，滾燙的視線一瞬不瞬地盯着淩衣，連呼吸也變得急促。

淩衣壓抑着厭惡，默默往牆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