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蕭長甯收到了永安宮的請帖。
五月初十,懿貴嫔生辰,皇帝特許她在太清宮舉辦生辰宴,故廣發請帖,邀請各宮嫔妃赴宴。
青蘿進殿,将帖子交給蕭長甯,“不久前惠妃娘娘的生辰,也隻是在自己宮裡舉辦了小宴,懿貴嫔好大的面子。”
青蕪替蕭長甯揉肩,溫聲道,“這話可不許到外頭說,叫人聽見了,小心治你個挑撥之罪。”
青蘿吐了吐舌頭,“這會隻有咱們和主子在,奴婢胡言亂語了,還請主子責罰。”
蕭長甯笑了笑,“不怪青蘿這麼說,這消息一傳出來,怕是會使阖宮驚動。尤其是甘泉宮那兒…”
“不過…從第一次見到她起,我就覺得,懿貴嫔非池中之物,得寵、掌權都是情理之中。位分上越過惠妃,也是遲早的事情。”
惠妃生辰前也向皇帝提起過,要借太清宮一用,卻被皇帝駁回,這次卻允了懿貴嫔行宴。
若是懿貴嫔的位分更高、資曆更老也就罷了,偏偏不是,這樣一來,惠妃很難不和懿貴嫔起了龃龉。
“惠妃娘娘心裡不痛快,咱們小心行事也就罷了。”青蕪說道,“說起懿貴嫔,奴婢倒想起一事。”
“前幾天奴婢在宮道上看到了懷遠侯府的鄭二姑娘,她似乎剛從永安宮出來。因隔得遠,面上的神情奴婢看得不真切,隻記得臉色不大好,匆匆地走了。”
鄭家有二女,年齡相仿,當初的禮聘名單上,懷遠侯府可是把兩個女兒的名字都寫上去了的。可惜後來宮中宴會的帖上隻有長女的名字,鄭二姑娘就沒了這個機會。
蕭長甯道,“許是鄭二姑娘身體不适,這事你見了就當忘了,我也沒聽你說起過。”
青蕪應是。
懿貴嫔生辰那天,是個碧空萬裡、豔陽朗照的好日子。宮中四品及以上的嫔妃才可坐轎辇,但因蕭長甯有孕,皇帝允她坐轎出行。
轎辇停在太清宮不遠處的風月洞天,有一畔人工挖出的湖,名為“明鏡”,周圍也算綠樹成蔭,鳥語花香。
時辰還早,想起太醫讓多曬太陽的囑咐,蕭長甯帶着幾個宮女太監,坐在岸邊抛餌喂魚。
原本靜谧祥和,歲月靜好,後頭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還沒等蕭長甯回頭,就聽到溫貴嫔的聲音,“遠遠的就看見了禧嫔妹妹的轎子,想起來還沒恭喜妹妹有孕之喜,真是姐姐失禮,妹妹好福氣啊。”
蕭長甯回頭一看,溫貴嫔和祝美人一起朝她走來。她起身向溫貴嫔見禮,“貴嫔福澤深厚,得您金口一賀,臣妾福氣更盛,先謝過貴嫔。”
酸溜溜的話被蕭長甯不冷不熱一頂,溫貴嫔原本鼓足的氣洩了一半。
祝美人接着道,“都說陛下最寵愛的是懿貴嫔,但按妹妹看,懿貴嫔的聖寵,比不上禧嫔姐姐一半。旁的不說,陛下這幾日一有空就去蘭蕙宮陪着禧嫔姐姐,這樣的好福氣,咱們哪裡盼得來呢。”
蕭長甯笑道,“祝妹妹這話就岔了意思,做姐姐的愚鈍,這話究竟是再說陛下體恤我有孕辛苦呢,還是在挑撥我與懿貴嫔的關系?”
沒想到蕭長甯直接點明了她的心思,祝美人臉色微僵,“禧嫔姐姐多心了。”
“人心難測,但願是我多心。”蕭長甯微微一笑,不願意再和她們多話,“此處風景不錯,溫貴嫔和祝美人可以好好欣賞,我先去太清宮了。”
待走遠了些,青蘿小聲道,“這溫貴嫔和祝美人也太讨厭了,一看就沒别安什麼好心思,好在主子機敏,回答得滴水不漏。”
蕭長甯輕歎,“女人間的争鬥,若隻是這些言語官司的話,倒也沒什麼值得害怕的,我不放在心上。”
到了太清宮,懿貴嫔還沒到,倒是曦和殿的采女來了兩三個,這會都圍在最早到的儀嫔,熱火朝天的聊着。
聽到小太監的通報,幾個采女的眼睛一亮,心都飛到了蕭長甯心上。
現在宮裡誰不知道,禧嫔有孕,又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且禧嫔也有意在曦和殿的采女裡選出一二結交扶持。
就好比項采女,不知怎麼的得到了禧嫔的青眼,就被請去逛了一次園子。也就是這一次的功夫,聽說項采女不僅見到了聖駕,還和陛下搭上了話,那可是新秀中的頭一份,不知道多少人眼紅呢!
還有人因此嘲諷薛采女,上趕着巴結懿貴嫔,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把自己當個妓子給懿貴嫔取樂,一天到晚往永安宮跑得最勤。長得再美有什麼用,還不是連陛下的影子都沒見到過。
一想到這兒,這幾個采女想要結交禧嫔的心思就更明顯了,要不是礙着儀嫔還坐在邊上,早就賽跑似的飛過去了。
蕭長甯上前給儀嫔打招呼,“儀嫔姐姐好早。”
儀嫔颔首,“禧嫔妹妹來了,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