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例坐在儀嫔左側,剛坐下,就聽邊上一采女不經意問,“陛下看重懿貴嫔,今日的生辰宴,想必陛下也會來吧?”
她說完,看了一眼禧嫔。蕭長甯正在和邊上的宮女說話,沒搭理她,再看了一眼儀嫔——好吧,儀嫔也沒打算接茬。
她隻能悻悻閉嘴。
陸瑩、陳美人和甯嫔等先後進來,不多時,宴會的主人鄭言熙盛裝出席。衆妃齊齊見禮,“參見懿貴嫔。”
“衆位姐妹快起身。”
人逢喜事精神爽,對于鄭言熙來說,這段日子更是喜上加喜的順遂如意。她餘光掃了一眼殿中的幾處空位,主座是給皇帝留的,不過聖駕來不來,其實她沒有特别大的期盼。來了她自然開心,不來的話,她也不會因此失落就是了。
潘美人月份大了不便出門,溫貴嫔和祝美人還沒到,惠妃的位置也空着。
鄭言熙一概沒放在心上,尋常百姓家還有衆口難調的說法呢,更何況是這偌大的後宮。她往自己位置上落座,吩咐底下人開宴。
樂坊的歌舞妓鳴樂起舞,瓜果菜肴流水般端上桌,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自從有孕後,蕭長甯就對飲食格外留意,特别是外頭的食物,能不碰就不碰,非要用的話,也要再三驗毒,盡量少食。
酒過三巡,邊上晚到的祝美人也喝了不少酒,看着蕭長甯桌上沒怎麼動過的飯菜,說,“禧嫔姐姐怎麼不動筷呢?是懿貴嫔這裡的席面不和你的胃口嗎?”
聲音不大不小,鄭言熙也看了過來。
蕭長甯舉杯,杯中盛着溫熱的白水,對鄭言熙遙遙示意,“臣妾胃口不佳,讓貴嫔見笑了。”
鄭言熙莞爾,“無妨,祝美人喝多了,你别放在心上。”
外頭響起小太監尖銳的通傳聲,“陛下駕到——惠妃娘娘駕到——”
殿内衆人連忙起身,祝美人不知真醉假醉,反正這會也清醒了,随着人流伏地問安,“陛下聖躬安,惠妃娘娘安。”
皇帝先走到蕭長甯面前,穩穩扶着人落座,“和你說了多少次,這段日子不要向朕行禮,地上涼,快坐好。”
蕭長甯捏了捏皇帝的手,笑着朝皇帝點點頭,坐穩,再聽皇帝朗聲道,“朕安,衆卿免禮。”
惠妃緩緩解釋道,“早起時有些頭疼,多歇了會,來得有些晚了。”
不論衆人信不信,鄭言熙一副很欣喜的樣子,她舉起酒杯,“娘娘能賞臉來吃一杯酒,臣妾就很高興了,臣妾敬您一杯。”
皇帝坐到上首正中,惠妃和懿貴嫔一左一右,随着聖駕駕臨,場面更加熱絡。
曦和殿的采女們恨不得将眼珠子黏在皇帝身上,這是她們第一次得見天眼,當今天子正值盛年,豐神俊朗自不必提,自帶不苟言笑的氣質,眉眼冷峻,不怒自威,偶爾的一眼對視,也足夠年輕不經世事的小姑娘紅透了臉蛋。
鄭言熙給宮女遞了個眼神,樂聲鼓點再度響起,薛紅萼踏着銅鈴清脆的響聲,穿着一身奪目的金粉紗衣,翩跹而入,随歌起舞。
場面驟靜,或攀談或閑話的嫔妃們,不約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在中央跳舞的女子身上。
連蕭長甯也不得不承認,在看到薛紅萼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
那女子生得太美、太媚,若非得見真人,很難想象天底下竟有如此姝色。那雙桃花眼攝人心魂,舞動時眼波流轉,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與欲望,每一道眼風直直向皇帝投來。
擡手、勾腕,腰肢比三月新生的柳條更柔軟,她一步步向皇帝靠近,像輕盈的蝴蝶,在琴聲中旋轉,銅鈴也随之叮當作響,如仙如幻。
角落裡,不知是誰的一句低咒傳入了蕭長甯的耳中,直罵“狐媚”,不過皇帝沒有聽見,在座的也無人提起掃興。
看樣子,往後宮中在冊的,又要多上一人了。
一舞畢,薛紅萼上前見禮,“婢妾曦和殿采女薛氏為陛下獻舞,願陛下長樂無極,萬歲萬萬歲。”
皇帝看出這是鄭言熙的手筆,他看向鄭言熙,“懿貴嫔有心了。”
鄭言熙不推辭,也不做誇耀,“能讓陛下展顔,就是臣妾最大的福分。”
皇帝微颔首,“傳旨,封薛氏為八品選侍,賜居棠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