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晚驚喜地抱住他的手:“父皇真的要帶我出宮嗎?”
她眼中的歡喜雀躍實在太過明顯,見此天子眼中笑意愈深:“怎麼?晚晚難道連父皇也不相信?”
姜映晚搖搖頭,又忍不住朝他靠得更近了一些,嗓音軟軟的:“兒臣是太高興了,父皇我們什麼時候走啊?兒臣需要準備些什麼?”
她叽叽喳喳的像隻小鳥雀一般,但天子卻意外地并不感到心煩,反而心情也随着暢快了起來。
“到了别苑自有奴仆伺候,晚晚隻管安心待在在父皇這裡,也無需再回永甯宮了。”
姜映晚小心翼翼地擡眼:“可是不需要跟母妃說嗎?”
天子眸色微深:“不用顧忌她,一切交給父皇便好。”
“哦。”姜映晚點點頭。
有陛下擔着她自然就不怕,現在王昭儀還需要靠她來邀寵,也不會貿然揭露她的假公主身份。
到了别苑裡,她就可以日日陪伴在陛下身邊孝敬他、讨好他,為自己多謀一條生路。
于是姜映晚便心安理得地在含元殿住下了,不知陛下說了什麼話,在離宮前王昭儀果然再未找過她的麻煩。
在含元殿這兩日,姜映晚過上了重生以來最悠閑的日子。
她早上起得晚,醒來時陛下早已上朝去了,偌大的含元殿隻有她一個主子,宮人們皆是知曉令儀公主有多麼受寵,對她更是無不恭敬。
陛下下朝後,便會回來陪她用膳,偶爾來了興緻便親手教她讀書下棋,像是真正将她當作了女兒教養。
姜映晚有時候望着陛下的臉龐會不自覺陷入沉思,若是映晗未曾走失,想必自幼便是如此被陛下教養着長大。
可現在卻是她占了映晗的位置,也奪了映晗應有的寵愛。
“在想什麼?”忽然間,正指導着他書法的人問。
姜映晚擡起頭與他帶着暖意的雙眸對視上,心口忽然一燙。
“在想,做您的公主可真好。”
天子目光微怔,随即笑道:“你不就是朕的公主麼?”
姜映晚彎了彎唇,沉默地低下頭繼續握着筆在紙上書寫。
她始終記得自己隻是一個鸠占鵲巢的假公主,陛下如今對她的呵護寵愛,不過是将她認作了自己走失多年的女兒。
這份情意并非是對她的。
她出神地想着距離自己被揭穿身份還剩下多少天數,在這段時間裡她還能做些什麼才能避免重蹈覆轍。
“這裡錯了。”頭頂落下一聲歎息,一個溫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右手,帶領她将錯字重新寫了一遍。
姜映晚有些羞愧地紅了臉,陛下百忙之中還抽出時間來親自教導她,她卻學得這樣不專心。
她誠心地認錯:“對不起父皇,兒臣錯了。”
天子帶她寫完,便松開了手。
姜映晚望着他寫下的字,果然大氣磅礴,力透紙背,而她寫的就太過娟秀,不夠有氣勢。
“父皇真厲害!”她誇贊道。
天子聽過不少誇贊,卻沒有一個像她說的這樣粗淺直白,他人無不是引經據典誇得天花亂墜,但是奇怪地,反而是她的話讓他聽着更順耳一些。
許是她在說話時眼中毫不掩飾自己的仰慕之情,顯得真實又誠摯。
“晚晚這字寫得也不錯。”
看得出姜家在收養晚晚後對她是傾心盡力地教導,讓他的女兒即便流落到了民間也是嬌生慣養着。
隻可惜姜家夫婦去世的太早,讓他無從親自緻謝。
“真的嗎父皇?您覺得兒臣寫得還不錯?”姜映晚有些受寵若驚。
她覺得自己是比較笨拙的,從前跟映晗一起學習時,映晗學的也比她更快,連師傅都經常誇贊映晗,更看好映晗一些。
如今想來映晗不愧是陛下的親生女兒,難怪自幼便那般聰慧。
她眼中既期待又緊張,像隻怯怯的小兔子,讓人心中不禁一軟。
“自然,君無戲言。”他的視線從她寫下的那行娟秀小字一一看去,“當真是字如其人。”
同她一樣的清新、秀麗,柔軟又帶着韌性。
聽他誇獎,姜映晚羞澀地臉都擡不起來,耳邊一片滾燙。
陛下為什麼這麼會誇人,連她師傅都沒有這樣誇過她的字。
她前世為什麼會覺得這樣的陛下可怕呢?真是想不通。
正說着,禦膳房送了糕點進來。
算算時間,已寫了許久的字,姜映晚便停下筆,洗淨雙手才開始吃點心。
陛下這裡的東西是全皇宮最好的,姜映晚也随着享了不少口福。
天子見她雙腳并攏坐在椅子裡,眯着眼睛一口一個小點心,像草地裡的小兔子,垂着長長的耳朵,自在地抱着果子啃食,神情滿是愉悅和享受。
他眉頭微挑,哼笑道:“晚晚倒是過得比父皇還要輕松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