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起了自己與靖遠侯世子的初見。
……
在她十五歲那年,隔壁空着的院落忽然住進了一戶人家,映晗偷聽到門丁說那是一位十分英俊的公子,好像是從京城來的,看模樣出身不凡,于是興緻勃勃地拉她一起去偷看。
她膽子小,試圖勸映晗:“如果爹爹知道了,是不是不太好,我們還是回去吧。”
映晗嗔了她一眼,眉眼生動活潑:“阿姐,你怎麼這麼膽小,你難道就不好奇那位公子長得什麼模樣嗎?”
她誠實地搖搖頭,小聲道:“不……不好奇……”
那位公子就算是潘安再世,也與她毫無關系,可爹娘要是知曉她和映晗偷偷去瞧人家公子了,肯定是要揪着她們耳朵罵的。
映晗眼神複雜地看着她的臉:“阿姐自然是不好奇了,畢竟哪個公子能不喜歡你……”
她卻不知曉映晗為什麼會這樣說,眼神中流露出疑惑。
明明從小到大,無論是爹娘還是夫子都更喜歡映晗一些。
“哎呀,反正我要去!”
她看着映晗一跺腳,就偷偷從後門溜進了人家的院子裡,本來她自己是想走的,但是對映晗又放心不下,終究還是跟了上去。
這院子許久沒有住過人了,一棵參天的大樹矗立在後院裡,倒是方便了她倆隐藏。
她與映晗一起藏在樹後,與映晗大膽地探着腦袋向外張望不同,她卻縮得緊緊的,一絲頭發都不敢往外露,生怕被人家發現了給趕出去。
夏天的蟬鳴有些聒噪,陽光穿過樹梢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腦子熱得發漲,等了許久才終于聽見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她來了。”映晗的聲音中有着異樣的興奮。
而她還暈暈乎乎地沒弄清楚是什麼狀況,忽然聽見了一聲冷厲的斥喝:“什麼人?”
她心中一驚,忽然被一股力量從樹後推了出去。
她跌跌撞撞地站穩,一擡頭便對上一雙淩厲的眼睛,一下子将她吓清醒了。
“對……對不起……”
她磕磕絆絆地低下頭道歉,連那人長得什麼樣子都沒敢看清。
半晌她才聽到那個聲音問:“你是哪家的姑娘?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她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和妹妹一起來偷看他的,又生怕被他捉住告狀到了家裡,心裡一急就捂住臉轉身逃了出去,緊張地連映晗都給落下了。
那天她忐忑不安地坐在家裡,害怕收到人家來告狀的消息,直到很晚很晚,太陽都要落山的時候,映晗才從外面回來,臉上帶着她從未見過的雀躍激動的笑容。
姜映晚那時還不知曉,住在她隔壁的公子竟然就是勳貴出身的靖安侯世子。
後來他與映晗私下裡越走越近,對她的态度也越來越惡劣,看她的目光裡總是帶着厭惡與鄙夷,姜映晚一直以為是自己那天偷溜進他後院的事惹了他不悅。
直到最後,映晗不顧爹娘的勸阻,抛下家中的一切随他一起私奔回了京城。
再次相見,就到了前世他揭穿她身份的時候。
……
她忐忑地将自己與靖遠侯世子的糾葛都說了出來,隻是隐去了有關映晗的部分。
方才陛下真的是吓到她了,她怕提起映晗會讓陛下再懷疑起她的身份。
“所以,晚晚便是在那時與他一見鐘情了?”天子的臉色看不出喜怒,語氣卻讓人感到一陣發冷。
姜映晚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搖着頭:“我不喜歡他。”
天子輕悠悠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晚晚當真一點也不喜歡他?”
“真的!”姜映晚睜着圓圓的眼睛,無比真誠地看着他,“他也不喜歡我。”
靖遠侯世子對映晗有多麼喜愛,對她就有多麼厭惡,而她又不是生來受虐的,怎麼會喜歡上一個處處鄙夷自己厭惡自己的人呢?
天子微微一笑,伸手摸着她的頭:“那樣就好,就算晚晚實在喜歡,朕也絕不會答應。”
“嗯嗯。”姜映晚乖巧地在他手下點着頭。
天子笑意溫和:“晚晚将來的驸馬必須得經過父皇首肯,朕的公主可不能随意跟一個男人走了。”
姜映晚掀起眼眸怯怯地望着他:“兒臣就不能不找驸馬嗎?”
天子默了半晌:“也行。”
“真的?”姜映晚眼中露出喜色。
天子目光複雜地看向她:“朕能護你多久便一直護着吧。”
他的晚晚這樣單純,若是嫁給了一個不懷好意的,在他走後磋磨她怎麼辦?他總不能再氣的從地底裡爬上來。
如今太子離登基還遠着,他得再多告誡太子一番,至少在他走後,太子在繼承他的皇位的同時,也要接過他的擔子護住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