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和他離婚。”沈舒月說,“這件事,他瞞了我十二年!”
沈舒月沒哭。
她的言辭中隻有憤怒。
沈舒月不會為了一個男的哭,不會為了這麼一個人掉一滴淚。
她也不想要他的解釋。因為在她看來,一切的解釋說辭,不過是秘密被撞破後的欲蓋彌彰而已。
在臨舟的生活,沒有了遲夏的身影。那時他在那沒什麼朋友,沒什麼其他的事情可以做。許程洲每天除了上學,就是去擊劍館訓練。到臨舟市的那段日子,是許程洲進步最快的時候,當然,也是他在擊劍訓練裡遇到困難最多的時候。
他那時還喜歡寫日記,寫一些每天想寫東西,他攢了一堆信紙和寫完信紙的筆。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回到江川,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再次見到遲夏。也許一年,也許是十年。
他曾也撥打過遲夏的電話,但那個電話卻在每次都會顯示無法接通或者是關機。
直到快上高三了,他才得知,遲夏在很久以前就換過了手機号碼。但那時他又很高興,因為他得知,自己需要回到江川去高考。
望着那張泛黃的舊照片,許程洲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
已經和以前大有不同了。
長高了些,變樣了些。
他也不再是叫許辭舟。
遲夏還認得出來他嗎?
他不清楚。
剛回到江川的那幾天,許程洲住了幾天民宿調整了一下自己。開學那天,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見到遲夏了,騎着自行車的他心裡泛上了止不住的期待。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碰見她來得這麼快。
下一秒,他的自行車就險些撞到她。
許程洲記得,當時自己的心跳是有多麼的熱烈。
陽光很大,但不燥熱;夏蟬的聲音不止,但不聒噪。
而他很快就被潑了一盆冷水——她沒有認出他……
許程洲下了樓。
和半小時前的遲夏如出一轍。
但他幾乎是跑出去的。
沖出院子,跑過了門口的那棵巨大的香樟樹。
他要去找遲夏。
現在就要。
他要不管一切。
不管她願不願意被他找到。
他就是想見到她,哪怕是在她身後看見她的背影,哪怕是她路過了他的身旁。剛下過雨的夜晚,地上很濕很濕。霓虹的喧鬧和高樓大廈不停地路過着許程洲的視線,馬路上的車川流不息,身旁的人來來往往。
隻有他站在了原地,環顧着周圍的一切。
他在找尋着她的身影,找尋着她可能會去到的方向。
但他不知道該從哪裡找起,不知道她會去想什麼地方。
他接着跑過了一個又一個路口,大大小小的街道,路過了一個又一個紅綠燈和十字交彙的地方。
他再次停在了來來往往人群的中央。
無助的望着周遭。
他開始慢慢走,慢慢走。
一直走到了人變少的地方,走到了車不再擁擠的地方。
風吹過了他的臉龐。
一直環繞在他的身邊,久久不願離開。
那是在江川的江邊。
這條江貫穿了江川,将江川這座城市劃分為了河東和河西。
江邊有個小沙灘。
小沙灘上的人不算太多,隻有一家名為“LISIANTHUS”的咖啡小酒館還在營業。光很溫馨,院子裡還有人在彈着吉他唱着歌。
這原來是家舊書店的。
許程洲記得,兩年前,這裡改成了LISIANTHUS咖啡小酒館。
許程洲走上前去,推開了那家小店的門。
門口的風鈴響了。
老闆小姐姐笑了笑,說:“歡迎光臨!需要喝點什麼嗎?”
許程洲看了看牆壁上的菜單:“一杯‘春檸檬&jasmine’。”
咖啡小酒館裡的歌剛好切換到了Piggy的那首《不喜歡下雨天》。
他轉頭,正好看見了坐在窗邊的遲夏。
當時,遲夏也正好看向了他。
外面又下雨了。
咖啡館裡除了微弱的音樂聲之外,還能聽見雨滴拍打在玻璃窗戶上稀稀落落的聲音,除此之外,這其中還有些别的頻率。
“咚咚——咚咚——”
這頻率的來源,似乎不止是一個人。
然後。
他聽見她說——
“我不讨厭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