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煦可沒有對所有人都同等耐心的好脾氣。
當一個男人絕對的領地意識被強烈侵犯時,不必多談,化友為敵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何況,他和眼前這個初出茅廬的小男生,從無相熟可言。
鐘煦延身上有太多大學剛畢業時的年少輕狂。
而這些年少輕狂,曾經也在六年前的周京煦身上出現過。
初畢業,回國參與周氏集團管理的周京煦,因學業優異跳級提早大學畢業,也僅僅二十歲。二十歲被安排進集團,多的是對他不屑一顧、毫無信服感的老狐狸,會耍手段要他坎坷自動出局的更多。
不得已,沒人看好渾身狂妄氣的周京煦。
在日複一日的發狠自我打磨下,他親手磨平了骨子裡那抹輕狂氣。
如今,更多的是他拿捏自如的沉穩與成熟。
想和周京煦比傲勁兒,鐘煦延還是太嫩。
面對那句“所以,你覺得你配拿我老婆的包了?”,鐘煦延第一反應是輕蔑一笑。他的笑看似慵懶揶揄、不帶任何攻擊氣息的淡笑,眼底全是冷蔑。
仿佛早就了解他們虛假婚姻的内裡。
“是嗎?”
完全将周京煦自稱丈夫的态度當做笑話。
鐘煦延微微傾去上身,逼近眼前的男人,眸底盡是高傲,“可我怎麼沒聽稚若姐姐提起過你呢?”
周京煦耐心已經耗盡。
他根本沒有一點與他周旋的意思,直截了當地拿出手機,打通電話:“現在和我對話的是你的員工?”
鐘煦延臉色微頓片刻。
電話那頭傳來洪躍之的聲音:“京煦哥,你說的是——”
“姓鐘的,你的人?”周京煦一視同仁地,對那頭眼巴巴想和他合作到,都稱他為哥的洪躍之道,“别再讓我在餐廳看到這個人。”
說罷,挂斷電話,從怔愣的鐘煦延手裡抽走梁稚若的包。
周京煦斂眸,冰冷的眸光下,是鐘煦延怎麼學,都無法複制的狂妄,不可一世哼笑。
“想碰我的人,你也配那個膽兒?”
根本不屑與他競争為列。
周京煦轉身,邁步刹那,刻薄至極的語調,譏諷道:“離她遠點兒。”
“不然下次,你清楚自己會是怎樣的結果。”
*
梁稚若在樓下等周京煦好久。
給他發催促消息,也沒回。
等到她都煩了,人都還沒下樓。
就差遣他去幫自己那個包,怎麼要拿這麼久,暈在樓上了嗎?
産生這種想法的梁稚若,秒怔,遲疑,又反複在對自己的懷疑中猜忌。
不對,該不會真被她猜中了吧。
感覺他今晚胃口就不怎麼好,雖然一直有給她面子,在陪着梁昭甯和謝芷淇聊天,但他本身壓根沒吃什麼東西。
就連她要給他分甜品,他都不要。
怎麼回事?
梁稚若越想,越覺得周京煦吃的少,之前就有從侯胤嘴裡哭訴聽說到,他這個老闆,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忙,經常就應付着吃飯,又或者經常因為過于忙還要連軸轉開會、出差,給準備的飯可能都會忘了吃。
了解前兩年周氏的狀況,周京煦出國也正是他打自己江山的關鍵時刻。
可怎麼能不好好吃飯呢?
梁稚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會關心這些,隻滿腦子,滿耳邊都是侯胤那聲情并茂的描述。雖然知道這位侯秘書本科不僅修了管理學,還修了戲劇表演系的學位,演技一等了得,經常嘴裡的描繪能信五成是真的就不錯了。
但這一刻,他成功了。
梁稚若還真被他那些心疼周京煦的話給打動了。
她真有強烈的預感,周京煦暈在了這連燈都熄了的餐廳。
這餐廳怎麼回事啊?還有人沒下來都沒發現,直接關燈下班的嗎?
梁稚若越等越急。
就連前面專門來接他們的,周京煦的專用司機都察覺到了梁稚若的敏感和焦慮,不解地關心:“太太,您是身體有哪邊不太舒服嗎?要不要我——”
司機的話突然被打斷。
梁稚若在後座搖頭,冷色道:“老張,問你個事兒,侯秘書說周總以前在國外忙到暈倒過,真的假的?”
老張愣了下,思索如實道:“周總是暈倒過,醫生幾次都說是過度疲勞,需要回家好好休養,但每次都是隔天,周總就會繼續回公司處理事務。”
“幾次?!”梁稚若唯獨捕捉到了話語中的這兩個字,又聽到周京煦連歇都不帶的還要趕回去處理工作。雖然同為總裁,身份相當,梁稚若懂這種感覺,但就是控制不住脾氣地秒炸,“太過分了!他暈倒很多次,侯胤幹什麼吃的?有他當秘書的這麼餓老闆肚子的嗎?!”
梁稚若仿佛把火氣全集中到了侯胤的身上。
彼時,正下班在家吹着空調,惬意抖着腳看電視的侯胤忽地就猛烈打起噴嚏,狂打,打到他腦子都嗡嗡的。
正熱戀甜蜜的女友洗完澡從浴室裡走出,莫名,“空調溫度也不低啊,你感冒了?”
侯胤頭疼,難受道:“不知道啊。”
這邊老張已經因為兜不住梁稚若的脾氣而倍感慌張時,梁稚若直接開車門下去了。
周京煦還沒下來。
她腦補到廁所離樓梯很近,他指不定還在下樓之前暈在廁所門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