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出氣,也不能鬧得太過分。
梁稚若隻點點頭,隐晦暗示地給了周京煦一眼,淡道:“接。”
周京煦朝着門口的保镖示意。
高大健碩的幾個黑衣保镖走近,該扶的扶,該送的送。
最終,梁迦安、秦菁甯、孩子、還有小女友都被一起“打包”送去了紀惠玲的地址。
周京煦下的命令。
留下廖雪意一人,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周京煦根本無心關注她,甚至一個眼神都沒落在她身上。
拍周年紀念照的行程耽誤,本就不虞。
這下天色更變差,擺明今天是拍不了了。
這麼一鬧,梁稚若本來就沒心思拍了。
白化了場妝。
從婚紗店出來,周京煦坐在車裡,梁稚若則是在車外打了通電話。
很快,保镖送來治外傷的碘伏和藥膏。
真不知道這人最近脾氣怎麼這麼沖。
梁稚若一開車門坐進去,周京煦就敏感聞到了他最讨厭的味道之一,碘伏。
難得見這男人還有少爺脾氣,對着瓶碘伏都能眉頭蹙濃深,像是碰上了什麼兇神惡煞的地獄味道。
梁稚若沒忍住,開瓶就朝他鼻子的方向怼去,“喂,老闆,塗藥了。”
周京煦的唇線都拉平了,避開,語氣生硬:“不用。”
他的手是在進門的時候不小心擦碰到的,不嚴重,但梁稚若報恩心切,心裡多少對他有微妙的感動和心悸。
不給他任何逃避的機會,她一把扣住他手腕,甚至都沒給他反應時間,就朝着自己方向拽來,怪道:“聽話,多大年紀了,還搞小孩子不塗藥那套?周京煦,你是大老闆,不是幼兒園小班的幼齡兒童。”
這話一出,周京煦忍受着手上擦藥微微的刺痛,無聲地挑眉,目不轉睛地盯着梁稚若看,“怎麼不是?”
梁稚若:“?”
周京煦像是連腦子都沒過,脫口而出:“我是惡童。”
“......”
梁稚若沒忍住,一個白眼,她發現自己最近的白眼含量也挺超标的,和他的臭脾氣一樣,說來就來。
梁稚若免費白眼吐槽:“惡童有你這麼大的,那可真是......”
周京煦眯眼。
梁稚若感慨:“歐氣天選之子。”
“......”
顯然,周京煦沒聽懂梁稚若這六個字的意思,天選之子勉強還能理解,歐氣什麼?
和這眼裡隻有金融數字的正道老闆聊這麼輕松的天,屬實讓梁稚若體驗到了,為難兩個字怎麼寫。
雖然他們就差兩歲,但這些年經曆的不少東西也算天差地别。
他的冷性格注定了某些無趣。
梁稚若到現在為止對他的印象可都是隻擅長生意經的商人,一般對商人的稱呼都是奸詐、狡猾、陰險......
之前也這麼想過周京煦。
但今天看來,這小子還挺有正義之光的?
對他心悸的刹那,梁稚若眼底閃過一絲霸道的欣賞。
正好被周京煦入目。
男人面無表情地嫌惡:“收回你那強//暴式欣賞的眼神,我不需要,如果可以,手上塗藥的動作輕點,你是要把我的傷口都摁爛嗎?”
梁稚若:“?”
低頭一看。
“......抱歉抱歉。”
她尴尬地收回手,甚至沒追究他剛才同樣露骨的言辭,隻道:“你心心念念的婚紗照沒拍成功,看來要延後了,那現在去幹什麼?”
這話一出,車内霎時寂靜下來。
不知又是哪裡說錯話了,梁稚若很輕地抿了下唇,彼此間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此時,已是日暮時分,昏沉天色下,華燈初上的城市,霓虹璀璨。
藥水味彌漫整個車内。
梁稚若問他去幹什麼,周京煦也不清楚。
紛争剛結束,他隻知道自己,好像也并不是那麼想回到那個寡淡的别墅裡。
周京煦降下車窗,任由窗外寒冷的風刺骨劃過他臉頰。
他大腦還很亂。
該和她一起去幹什麼呢?
倏過的風聲吹起了周京煦心裡的更多波瀾。
還是忍不住回想起下午的一切。
好像是第一次,他因為撐腰而覺得自己掌握的權勢很有用處。
也是第一次,他發現自己在這段婚姻裡不是除了提供利益之外的一無是處。
他和梁稚若之間,好像已經不知何時,悄然搭建起了一座,隻屬于他們的,安穩橋梁。
而感受着當下身邊女人帶來的安甯氣息。
周京煦閉了閉眼,心都變得不是那麼寒涼。
他啞笑了聲,忽然有了念頭,淡聲問她:“梁稚若,肚子餓嗎?”
梁稚若愣了下,“什麼?”
下意識看向他側臉。
夜光之下,男人渾身上下的鋒芒盡斂,卻仍有他獨特棱角的冷利。
周京煦就這麼慵懶地靠着椅背,側眸,看向她。
滿腦子的想法相繼湧出,某些靈魂深處,想和她一起去做的事。
就像尋常夫妻那樣,最簡單的小事,原來他也是憧憬的。
周京煦眼眸流轉,溫柔地看着她,啞聲道:
“先陪我去好好吃頓飯吧。”
“想你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