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梁稚若身後的周京煦同樣注意到了,上前。
他們都知道了今晚新聞的真實,也以為梁靖珩是因為新聞的内容狀态不對。
可梁稚若剛想開口說什麼,梁靖珩道:“今晚謝謝,我累了,先上樓了,姐。”
最後那聲“姐”,格外刺耳。
梁稚若眉頭微皺,就見梁靖珩徑直往前的背影,失魂落魄。
她擔心地看向周京煦,隻見他很輕地搖了搖頭。
梁迦安的出事有人處理。
梁靖珩的桃色新聞很快判定為假。
可唯獨他的身世,這種真實存在的信息,像被人暗箱操作般地很快席卷在了瀾城上流圈子的各處。
新聞上早已沒了蹤影。
偏偏嘴碎的讨論,時刻不停。
連帶着整個梁家和集團都受到了這種動蕩的影響。
股票跳水,集團内外對梁靖珩的好奇,對梁稚若的繼位猜忌,一時間衆說紛纭。
不用猜,都清楚這背後動手的是誰。
黎蔓要親手,一次性,把自認為麻煩的都清除。
滾雪球般的,流言越傳越廣。
最終,傳到整個集團的所有董事耳朵裡。
緊急召開的董事會,全場斡旋激烈的梁稚若,狀态明顯不太對了。
盡管在此之前,梁老爺子已經和各位董事表明态度,梁稚若就是說一不二的梁家繼承人。但畢竟上年紀的老狐狸多,還有好幾個是表面迎合梁稚若實則背地依托黎蔓的。
梁稚若再能周旋,也漸漸有了疲态。
終于,董事會結束。
梁稚若繼承人的身份經由宣布,擺上了明面。
但總有是非不分的,想撺掇其他人讓梁稚若下位。
注定又是一場難以避免的惡鬥。
最近,周京煦也因集團合作的事在幾個城市之間來回奔波,雖有在同步幫她處理這些麻煩,卻也難在精神上第一時間關切梁稚若。
梁稚若知道,也體貼他,不想給他添麻煩,很少主動會提及自己的事。
視頻裡,勉強的笑容撐滿全場。
周京煦坐在車裡,像在趕路,身邊還有一堆要處理的文件,要接的電話也接二連三跳出。
但他都選擇了無視,僅僅看着視頻裡強顔歡笑的梁稚若。
“在忙嗎?”
溫柔又疏離的一句問話。
周京煦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盯着手機那頭的梁稚若。
又瘦了。
梁稚若隻要一瘦,臉頰的肉很快就沒了。
她皮膚白,骨相也漂亮,偏就是太瘦,給人風一吹就會跑的柔弱感。
周京煦察覺不到自己眼眸的波動。
梁稚若卻看到了。
這樣的微小細節讓她心頭一顫,随即而來的猛然皺縮,讓她忍不住地鼻酸。
是因為最近受的委屈太多,還是她隻是......想他了。
梁稚若說不出标準的答案。
她鼻酸大過心酸,怕自己控制不住掉淚會毀了這樣難得的視頻時間。
鏡頭一轉,她别過臉,兀自慌亂地擦拭眼角。
視線範圍的變黑,周京煦喉結很深地滾了下,漫天的黑夜,他竟第一次有了這種荒唐的不安感。
“小若,”他溫柔壓低聲音,“看我。”
跟着引導,梁稚若轉回頭,彼時臉上的淚痕已被清理幹淨。她又變回之前的溫和姿态。
周京煦低頭看了眼手表,反問:“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
梁稚若聲音低低的,搖頭,看不出任何情緒。
可周京煦知道,她在強忍,她怕自己在他面前稍稍露怯,就會引他更多情緒的波動。
但太難忍了。
他根本不知道她這些天是怎麼過來的。
撞上周京煦過分溫柔的眼神的瞬間,梁稚若失控地眼酸、鼻酸、喉嚨也酸,眼淚更是不聽話地撲簌簌淌下。
她掩面,也擦不淨,幹脆難受地哭出了聲,伴随抽泣的輕噎:“周...京煦......我想你了......”
一句“我想你了”,勝過千言萬語。
“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她以為他還在外市。
回來起碼兩小時的飛機。
周京煦閉了下眼,喉結用力地上下滑動,“我——”
他剛要說話,忽然電話那頭猛然一聲抽噎。
随即,周京煦便見那頭梁稚若擡起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盯着車身前面的方向。
仿佛看到了什麼驚訝的。
車停。
兩輛車面對面,都停在瀾川一号門口。
梁稚若還沒緩過神,對面車後排的男人已經開門下來,帶着凜然的傲,眼波流轉間卻是無人能敵的溫柔,隻定定地望着她。
“寶貝,是我。”
梁稚若一秒都沒思考,開門下車,就用力地朝他的方向跑去,不顧自己穿的高跟鞋,跑步都踉跄,沖進他懷裡。
周京煦都被帶着往後退了步。
渾身揚起的獨屬于他的溫暖,将她全身都包裹。
梁稚若心被暖的發燙,眼淚更不自覺地流下。
仿佛受到的所有委屈都不算什麼。
隻要他在身邊,就都沒關系。
梁稚若就這麼發洩般的在他懷裡。
周京煦閉眼,極輕極輕地撫摸着她的腦袋,低聲哄:“對不起,寶貝。”
近光燈下,他俯身擁她,嗓音磨砂質地的啞沉,慢慢道。
“是我回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