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小氣，被人擠對了就故意端架子——這次他真不知道。

可剛被宣霁落了面子，他既不想再被人鄙夷一次，又不知怎的，着實想在宣霁面前找回場子找補一下，隻好硬着頭皮走過去，接過那變大不少的沙粒，目光黏在上邊一寸一寸地端詳。

可惜終究沒端詳出個頭緒。

葉輕揚強撐着底氣，挺直腰杆，又連咳兩聲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半天，莫說腦子，腸子都搜刮了一遍，愣是一個字沒說出來。

宣霁隻以為他故意的，當即輕拍在他手臂上，“瞧出什麼了，說啊。”

“這個……”葉輕揚含糊地張口，側過身對着并沒有日光的天空，又是搓又是翻地看手裡的“珍珠”，隻覺後背直冒汗。

要命要命，他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自找苦吃。

“眼睛。”

就在葉輕揚心裡交鋒着想要幹脆舍掉面子說不知道時，背後一道聲音不輕不重地響起，清晰地闖入耳朵。

手裡的“珍珠”應聲地閃了一下，晃過一道亮光。

葉輕揚一頓，湊近去看，“珍珠”蛻皮似的剝開一層光滑的薄膜，露出裡側晶亮的珠子，骨碌碌地滾了一圈，正巧和他眼對眼望到了一起。

葉輕揚：“……”

他猛一激靈，當場把珠子抛了出去。

宣霁不明就裡地在突然繃直的葉某人和适才出聲、現下卻沒了反應的江鴻之間來回巡視，問道：“什麼？”

江鴻沒有回答，怔怔望着滾下去的“珍珠”。

宣霁猶豫後，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江鴻？”

江鴻乍然回神，仿佛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滿眼茫然地看過去。

“什麼眼睛？你怎麼了？”

江鴻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方才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搖了搖頭，都沒想起來避開離自己過于近的宣霁，解釋道：“那是眼睛，是扶家人操控這裡的眼線。”

“嗯？”

宣霁一頭霧水地聽完，仍然摸不着頭腦，還欲再問，就聽豐子俞先一步問出了口：“你是說……這些都是眼睛？”

魂飛天外良久的江鴻終于把抛出去的思緒全都找回，第一步先退出宣霁的“親密範圍”，随後才應道：“嗯。”

宣霁聽罷，即刻瞪大了眼睛，回看海面上密密麻麻的燦燦明珠，想起來時的那片黃沙，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江鴻放低視線，躲着從剛才起就落在自己身上目光。

這目光帶着探詢之意，溫和而不尖銳，放在任何人身上或許都很難察覺，隻是江鴻一向對這種外來的關注格外警惕，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察覺了來源。

她正要開口，忽覺耳後狂風大作。

警惕重心登時轉移，江鴻眼神一凝，威壓不自覺地外溢，利劍一般射出。

十步之外，一漩渦憑空冒出，磅礴的靈氣團撕裂夜空，撕出一條長逾千裡的直道，耀眼強光閃過後，兩道人影出現在通道出口。

赫然是枉日和那位少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