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伊達冷靜地看向前面,而駕車的其餘人絲毫沒有察覺到異常,于是他又坐回原處,車和狗爪印在地上拉出長長的痕迹,很快又被暴雪覆蓋變得平整。
過了十幾分鐘,狗車颠簸的折磨終于在把他們倆晃吐之前結束了,它一個急刹停在村口處。
“我向女神發誓…yue…”
佐伊捂着自己的腹部靠在木車的旁邊,小心地避開上面堆着的貨物,強烈的眩暈和反胃讓他幾欲癱倒在地。
“要早知道是狗車,我死都不會跟着你去……yue……”
被埋怨的法伊達轉過身微微一笑,這樣讓佐伊想起了初見時他的微妙詭異感覺,心裡又騰起一瞬間的警惕。
隻見他幽幽地說道:
“你要是不想來,可以再坐着它回去的。”
說罷他指了指那群毛絨又四肢發達的犬隻,它們正流着哈喇子歪着頭看着佐伊。
這種犬是從阿卡尼斯帝國邊境引進的特殊種類,在極端天氣裡也絲毫不影響它們的速度,優秀的身體素質普遍被用來拉貨和運人,就算再跑個來回也完全沒問題。
“噫——!”佐伊原地打了個激靈,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蹦起來:“你、你少吓唬我!”
“我可沒說要走!”
他理直氣壯地說,現在回去是不可能了,留在這怎麼也能幫上忙,幫忙停好車的喬搖了搖頭,開始思考把他倆帶過來是否是正确的選擇。
“喬先生,我們是你最好的選擇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喬的不滿,法伊達走到他面前:
“你還有用的到我們的地方呢,對吧?”
他看着眼前的法伊達,明明他眼神溫柔又謙遜,隻是個嬌貴的、連魔法使都算不上的野路子施法者……卻敢說這樣的大話。
就這樣盯着他看了許久,喬歎了口氣,輕易相信他的自己也許會在将來後悔,但,這個孩子說的對。
他現在别無選擇。
“跟我來吧!”
說服自己的内心,中年男人帶着他們一路小跑進了燈火通明的灰木村,為了在這樣的不眠夜照明,他們集結在一起,幾乎點燃了大部分的木柴和油燈,分層的火舌糾纏,暖橙色的光下村子的慘狀映入眼簾。
“…怎麼會這樣?”從未見過這種場面的佐伊瞠目結舌,面前房屋的受損程度不一,屍體已經被轉移,但殘留的血迹清晰可見。
這已經遠遠超出普通獸災造成的狀況。
“這是一頭野豬能做到的嗎,不是什麼未知的魔物?”
“我敢保證…在下午的時候,它就是一頭普通的野獸。”喬沉重地說。
他們先趕往臨時處理傷者的房屋門口,法伊達站在門口就聽見屋内傳出悲鳴,痛苦的哀嚎,還有死者家屬顫抖地呼喚親人的名字。
…他真不喜歡這樣的場景啊,容易回憶起千年前不愉快的事情。
“喬——!!他回來了!”
有人一發聲,其餘的村民就激動地圍住率先進屋的喬,他們眼中透露着渴望,希望喬能帶來教會的救援…
“你成功了嗎!?光明教會的救援……還、還有騎士和衛兵的調查團回來了嗎?”
“調查團在維利嘉爾遇見雪崩了,而神殿…神殿那邊……”
喬面露難色,面對急需救命稻草的村民們,他十分說不出口那邊的答複。
“他們…他們全都死了嗎?”那人上前幾步,顫抖地手攥緊了喬胸前的衣服:
“那光明教會呢!?教會的人在哪裡?”
他掃視幾眼喬身後沒有跟着什麼人,難道光明女神也放棄他們這個小村子了嗎?
“教會的人在這呢!”
法伊達高舉着修拉諾爾的紋章走了進來——那個裝愈合藥劑的聖水木塞,滿臉懵逼的佐伊跟在身後就這麼走了進來,崩潰的人群忽然安靜下來。
“真的嗎?”他們中有人發出懷疑。
“當然是真的了。”法伊達點點頭。
——冒充聖職者可是大罪啊!
喬也一臉茫然的慌張,用眼神和這兩個小鬼溝通,佐伊則在瘋狂地偷扯法伊達的鬥篷。
——可我的确是光明教會的聖職者啊。
雖然是曾經…?
法伊達不動聲色地把衣角從身後人的手裡扯了出來,回以一個安撫人心的笑容,銀白的發絲和整潔的外袍,最重要的是,他有“女神的信物”。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的衆人松開喬,又呼啦一下圍住了法伊達,粗糙的手緊緊扣住了他的肩頭,是那個質問喬的男人。
“求求你…救救…”
他的妻子……他的妻子還等着……
“她不會有事的。”
法伊達沒有血色的指尖輕輕拍在對方的手背上,男人意識到自己的無禮,慢慢松開了法伊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