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伊達低頭看了眼雪面上的炸裂黑印沉默了。
他的衣服和頭發……他不敢看。
法伊達沉默着頂着雪往回走,他覺得自己渾身像針紮一樣痛苦,他直接栽進了幹淨蓬松的雪裡。
幹脆讓我死吧,法伊達躺在蓬松的雪裡用力扯着帽子蓋住臉,從喉嚨裡發出了發洩般的扭曲細長怪聲。
灰木村的村民們今夜過的很艱難,震耳欲聾的吼叫過後緊接着是尖銳的亡靈尖嘯。
他們顫抖着把火點的更旺了。
佐伊望向門口,暗自嘀咕這聲音有些熟悉,然後被一隻巨大的黑渡鴉啄了頭。
“别咬我啊!!”
他欲哭無淚,覺得今天真的倒黴透頂,什麼事都趕上了,法伊達把他趕回屋後這隻大黑鳥不知道從哪冒出來,隻要自己往門口走,它就揚起翅膀就是打,還連打帶咬,給他頭發都抓掉好幾根。
“算我求你了…好疼!”
這個鳥大爺在聽見村口傳來的怪聲後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本來隻盯着頭咬,現在變屁股了!
“别咬!别咬我!!”
“嘎——!嘎——!”
它跟在後邊啄得佐伊捂着屁股嗷嗷叫,黑不拉幾先生的尖嘴就像個鉗子似的有力,他猜那肯定腫了!
渡鴉連踢帶打得把佐伊往外邊趕,再不去自己的倒黴主人就要長眠在雪堆裡了…!然而佐伊和他毫無默契,完全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在一人一鳥僵持不下的時候,喬拿着法伊達的掃把棍進來了。
“你朋友,那個膽大的小神官上哪去了?”他舉着橡木棍兒問佐伊,它上面還纏了兩道帶血的紗布。
“法伊達…沒在門口嗎?”佐伊愣了愣,他以為法伊達是太累了想在外面自己待一會,還特意找借口把自己弄走了。
“沒,他沒在。”喬臉色一變,外邊的雪幾乎把他的腳印都蓋住了,就剩個顯眼的棍子杵在那裡。
“外邊這樣他能到哪去?”
“喂!你幹什麼去?”
佐伊背上劍抓起法伊達的掃把棍就往外跑去,聯想到剛才的亡靈尖嘯不禁心中擔憂,他不會是遇襲了吧!
圍着院子跑了一圈都沒找到那個白鬥篷,佐伊隻好往更遠的地方跑,但外面一片白茫茫,他根本不知道怎麼走,隻好胡亂選個方向跑去。
他跑着跑着頭頂忽然變沉,那隻大渡鴉站在上面偏着腦袋呱呱叫,接着爪一蹬就往左前方飛去。
——是靠近村口的方向。
法伊達不會被野獸叼走了吧!
佐伊想了想他的體型,完全有可能,反正沒有别的線索就跟着黑不拉幾先生後邊往村口移動。
跟着跑了兩三分鐘他就看到一個人趴在雪堆裡,渡鴉站在他旁邊,那身繡着金線的大白袍和雪堆融為一體,很不起眼。
“喂!喂!醒醒啊!”
少年焦急地試圖把他從雪裡刨出來,法伊達一聲不吭,身體冰涼,手上還抓了根沒見過的法杖。
胡亂拍掉他身上蓋着的雪把他翻過來,法伊達也還是沒動靜,他帽子蓋臉看不清臉,佐伊也不敢掀開,隻能試試他的脈搏。
——還活,還活着。
佐伊放下心來,法伊達埋在雪裡咳了幾聲睜開眼睛,茫然地掀開帽檐看着他,然後啪得又躺了回去。
佐伊:“你醒醒!别睡啊!”
“……”
“醒着呢…醒着。”
法伊達就跟不怕冷似的窩在雪裡不起來,佐伊叫他,他也就轉下眼珠瞄了自己一眼,不再有什麼反應。
這短短的時間裡,法伊達究竟怎麼了?
“你幹嘛去了,怎麼在這躺着?”
“…上廁所去了。”法伊達沒好氣地說。
佐伊:…?
“上廁所你跑這麼遠,你凍上了?”
……?什麼叫凍上了?
法伊達直接翻身坐起來給了佐伊一棍子,隻聽邦的一下,吓得閉眼的少年隻覺得一點都不疼,就是那棍子有點說不上來的臭味。
他睜開一條縫,法伊達打完他又原地躺回去了。
佐伊看了看那個棍子,又看了看擺爛的法伊達心中産生了不妙的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