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靈煙嘴角挂上笑:“喲,我們阿昀桃花真旺......”下一秒,笑容在季靈煙的嘴角僵住,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我們在這裡幹什麼?那幾個搶劫的找到了沒?”
周圍也傳來衆人疑惑的讨論聲,他們似乎都忘了自己圍在這裡是為了什麼。議論兩句,人群逐漸散開。
遊燈節依舊熱鬧,隻是路邊再沒有了那個吹笛子的銀狐面具男子。
也再沒有人記得方才那場繁花銀蝶舞。
隻有莫琳昀記得。
仿若那盛開的三千繁花,隻是她的黃梁一夢一般。
外面熱鬧聲漸歇。院裡還是冷冷清清的,盈娘子、清娘子和亭安都未回來。
莫琳昀回到自己的房間,找出五個酒缸那麼大的浴桶,指尖洩出的靈力很快讓浴桶被海水填滿。她卸下了繁重的裝飾,跳進浴桶,變回了人魚形态。
“還是水裡呆着舒服。”莫琳昀趴在浴桶邊想着。
全身在冰冷的海水中緩緩放松,她忽然想起來很久之前聽說過的一個傳說。傳說海神是大海為自己培養的守護着,大海賦予了海神無窮的力量,賦予了他們無限的同情心,但是沒有給他們點亮“偏愛”的技能。
三千繁花瞬間盛放的場景在腦海中久久盤旋,莫琳昀沉默着,心跳依舊平穩。
末了,莫琳昀手中虛虛一握,一支筆在她的手中出現,虛空中畫了幾筆,一封信很快就成型。
“小心你的婢女。”
雖然方才在人群中隻是匆匆一瞥,但莫琳昀依舊肯定,那縷圍繞在霓裳周圍的一定是魔氣。
這低眉順眼的小姑娘會與魔族有甚關系呢?
莫琳昀昏昏欲睡地思考着,不時便趴在浴桶邊睡了過去,便也沒有看到從陰影中走出來的一個戴着銀狐面具的男子。
*
餘府,賞花宴。
自上次遊燈節一事後,季靈煙在年輕姑娘中名聲大噪,省得姑娘們一個個地上門結交,便擺了賞花宴邀請衆姑娘前來一叙。因着姑娘們都在,那群貴公子也厚着臉皮打着來尋餘立的幌子赴宴。
蘇雯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最為出衆的莫琳昀,端着酒帶着笑臉擠到莫琳昀面前:“仙女姐姐怎的有時間來餘府呢?來餘府還不找我,竟是來找那妖女的!仙女姐姐,你可不要被那妖女給騙了呀!”
看到湊到眼前的臉,依舊是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如初見時那般,眸子裡洋溢着熱情與真誠。若是沒有聽見他在假山那兒怎麼诋毀自己,若是沒有看清他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做派,就單看他這幅模樣倒真有可能被騙了去。
莫琳昀臉上挂起冷淡疏離的笑容:“與蘇公子無甚關系吧?”
蘇雯面色一僵,随即流露出委屈,他還欲再開口說些什麼,一個明快的聲音打斷了他。
“姐姐!你在這裡等我嗎?”亭安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眼睛亮亮的,手中還拿着一個沉甸甸的袋子。
亭安食不果腹隻能靠着替人抄書勉強度日的日子裡,季靈煙不僅長期請亭安抄書,還鼓勵他自己寫些話本子。話本子抄了那麼多遍了,總會學到點東西的。前些日子亭安将自己原創的話本子交給了季靈煙,季靈煙效率極高地為他聯系好了書社,那話本子很快在公子小姐中流行起來,今日季靈煙叫來亭安是為了轉交第一批書賺來的錢。
見莫琳昀看向自己,亭安将一整袋靈石都交給了她,在莫琳昀疑惑的目光中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是姐姐的善良才能讓我活到今日,我答應過姐姐的,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姐姐。這是我賺的一點點錢,我知道這對姐姐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我還是希望姐姐能夠收下,不僅是錢更是我的感激。”
一旁的蘇雯氣得牙癢癢:“這點錢就好意思拿出來?窮秀才就是一股酸味。”
亭安不卑不亢地正視他:“我比不得蘇公子,這些靈石都是我自己一點點賺回來的。”他把“自己”兩個字咬得極其的重。
知道亭安現在其實根本就不缺這點錢,也懶得看他們鬥嘴,莫琳昀收了亭安遞過來的錢袋子,起身去後院尋找季靈煙。
季靈煙對這次賞花宴上心得很她說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連今日下廚的廚子都是醉香樓請來的好廚子,更别說季靈煙說要親自給廚子打下手以表誠意。
還未到後院的廚房,一縷似有若無的黑氣在空氣中緩緩遊蕩,莫琳昀伸手摸了摸插在發髻上的木簪,腳步一頓,斂了氣息,随着遊蕩的黑氣去了另一個方向。
還未走近,男女激烈的争吵聲就傳了過來:
“你到底還要留那個妖怪到什麼時候?!大家都知道她不是季靈煙不是季靈煙,你到底還在顧慮什麼?!”
莫琳昀躲在石柱後面看着激動得面色漲紅的霓裳對着餘立大聲吼叫,完全沒有了平日裡在季靈煙身邊低眉順眼的樣子。
而那黑氣正絲絲縷縷地纏繞在她的周圍。
餘立的臉上也不見了平日裡憨憨的模樣:“霓裳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季靈煙就是季靈煙,怎麼會有錯呢?”
“啪”一聲,餘立的臉上立刻多了一個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