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沉浮，花燈映水，蓮燈踏波。畫舫在遊湖上連頭接尾，船頭琵琶女抱着琵琶，悅耳的樂曲如同玉珠散落進各家的遊船裡。

小季靈煙向來内向，女眷們的聚會她是極少參加的，但這次隔壁家的小姐極力邀請，盛情難卻，她也帶着霓裳來了。

“為什麼我們不能掌握這具身體了？”

“天呐，我們不會就這樣一直待在這個鬼地方吧？”

“一天天的太憋屈了！”

莫琳昀沉默地透過霓裳的眼睛看着外面發生的一切。心裡逐漸明了。

識海中，季靈煙的聲音弱弱地在腦海邊響起：“阿昀，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原來的劇情裡沒有這段......”

莫琳昀苦笑：“靜觀其變，我也不知道這個幻境要怎麼解開。”

季靈煙低低地“嗯”了聲，自從進入這個幻境之後，她的情緒一直不高。

霓裳低着頭站在自家小姐身後，小季靈煙坐在一群小姐之間，聽她們聊詩詞、聊琴曲，從未受到這方面教育的季靈煙低頭在人群中,攥緊衣袖的手指，微微滲汗的額頭，無不在說明她的無所适從。

“我覺得這個韻腳是比較壓抑，咱們應該換一個歡快一點的。”秦姑娘蹙眉道。

在識海中的秦姑娘失聲尖叫：“天呐！我之前說話都這樣的嗎？”

稚嫩的姑娘們并不知道幾年後的她們會在小季靈煙身後這個不起眼的婢女上，一人一句接着議論着。

“那我們說好了，就用這個韻，一人一句，誰接不住就接受懲罰，可好？”

小季靈煙弱弱開口：“我能不能......”她的聲音太小，被衆姑娘們紛紛的叫好聲淹沒了，她的眼神也暗淡了下來。

秦姑娘是公認的才女，她最先開始，一句詩詠月開頭，引得衆姑娘紛紛叫好，下一個姑娘自然而然地接了一句詠花燈的詩，又引得姑娘們一陣歡呼。很快就輪到了小季靈煙，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小季靈煙低着頭，臉頰滾燙。

“能不能接呀？不能接可是要接受懲罰的哦！”

小季靈煙嗫嚅着：“那我......接受懲罰可以嗎？”

一個姑娘道：“那這樣吧，你去船頭轉十個圈再回來。”

懲罰并不重，季靈煙乖乖應下，起身走到甲闆上開始轉圈圈。變故就在突然之間，旁邊的一艘船忽然撞了上來，季靈煙轉着圈，腦袋正暈乎着，腳下一個不穩栽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衆小姐驚叫着，喊着“救命”，但女眷們都不會水，沒有一個人敢跳下去。霓裳的身體裡，衆人着急得不行，你一句我一句，亂成一鍋粥了，但她們沒有身體的控制權，隻能幹嚎。船内衆人慌亂的聲音似乎和識海中衆人的驚叫重合在了一起。

另一條船上，一個身影不管不顧地跳了下去，是餘立。

餘立的識海中衆人大驚。

“不要啊啊啊啊啊我不會水！”

“别喊了又不用你來遊！”

餘立攬住意識尚存的小季靈煙上了岸，早有家仆在岸上候着了，餘立卻不願意将懷中的人交給家仆，隻是一下一下安撫地拍着季靈煙的背。

脫離瀕臨窒息的感覺，季靈煙仍是心有餘悸，哪怕知道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哪怕知道這件事會傳遍整個小鎮，但她依舊緊緊抓住餘立的衣角，原因無他，她實在是太害怕了。而餘立此刻的溫柔無疑是她最好的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