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蘅發現自己接受這個消息的速度很快,甚至可以說是欣然接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簡蘅發現自己好像感覺不到累和困。
學習到淩晨兩點,早上六點再接着起來背英語,周六晚上數學競賽班,周日上午英語和化學,下午上生物,晚上返返校上晚自習。
每一天都是重複的、規律的、循環的、看不到頭的、喘不過氣的。
簡蘅覺得自己由一個溺水者變成久居水下的人,剛開始還想要掙紮呼救,時間長了,也就麻木着習慣、接受。
這一切都會被寫在臉上。
沈之恒看出來了,“你最近怎麼看着這麼疲憊?”
簡蘅搖搖頭,她是真的不累,但最近總有人問她這個問題。
“就一次沒考好而已,下次好好考不就好了,路還長着呢,一次考試真的沒什麼的。”
沈之恒很認真地寬慰簡蘅,人都看着憔悴了好多,可别為了一次考試把自己累出病了。
嗯,隻是擔心她的身體關心同學而已。
簡蘅聽得認真,答得敷衍;“嗯,我知道,謝謝你。”
一周時間她已經想得清楚,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學習,喜歡什麼的都是過眼雲煙,而皮平已經對她和沈之恒的關系有所懷疑,明明就清清白白,不如保持距離,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沈之恒當她是還在為考試難過,不禁想各種辦法哄她開心,“小簡老師是不是上次說我數學考及格要獎勵我來着?”
簡蘅恍然想起還有這檔子事,當時她信誓旦旦要挑個稱心的禮物,現在完全沒心情了。
“那你想要什麼?”
“這麼敷衍?”沈之恒話裡嫌棄,但表情依舊帶笑,“要不請我喝奶茶吧。”
簡蘅遲疑着答應;“行,喝什麼奶茶?”
“六月雪吧?”沈之恒觀察着簡蘅臉上的表情,“中午出去買,你方便嗎?”
簡蘅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允諾,不過不太想單獨行動。
“可以,我問下陶躍然要不要一起吧。”
沈之恒動作很快,扶住簡蘅的肩,阻止了簡蘅想要轉身的動作,“就我們倆,可以嗎?”
兩人之間的氛圍從未如此沉默尴尬過。
簡蘅把買奶茶當成了一項任務,隻想着快些完成,步伐也不經意間越來越快。
縱使沈之恒再遲鈍,也察覺出簡蘅應該不是因為在考試一個星期之後還在為此難過。
紅燈亮起,簡蘅終于無處可躲,不得不停下腳步。
沈之恒加快了兩步,站到她面前,似一棵郁郁蔥蔥的青年大樹,遮天蔽日,“你怎麼了?”
簡蘅不明所以,“什麼怎麼了?”
“為什麼對我愛答不理?”
沈之恒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讨喜,尤其是轉學後,一直抱着不與人深交的态度,但對自己釋放善意的人他也會真誠以待,如今是哪裡惹到簡蘅了?他想破腦袋也不明白。
簡蘅努力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聳聳肩,“沒有啊。”
沈之恒不信,盯着她的眼睛,“真的?”
簡蘅移開視線,但語氣堅定,“我騙你幹嘛?”
沈之恒信了,整個人也松了下來,語氣立刻又上揚,“那就好,我之前獨來獨往的,不太會照顧别人感受,怕什麼地方做得不好惹你不開心。”
面前的大樹移栽了,光線得以肆意侵略進來,簡蘅卻覺得突然被刺得眼睛睜不開。
“你的筆記記得很有條理,雖然剛上手理解起來有點費勁,做題也總出錯,但練多了正确率上來了,我竟然開始享受這種成就感,感覺下次考試我就能上一百!”
相比于成績帶來的成就感本身來說,沈之恒更希望這份進步能夠讓簡蘅對自己另眼相看。
但簡蘅實在有心無力,她打心眼裡覺得沈之恒了不起,但由于情緒沒法到位顯得自己的話更像在敷衍。
“你真厲害。”
莫名覺得她在諷刺自己,但又沒有證據,沈之恒選擇謙虛一點。
“但我幾門小學科還是不太行,考試全靠運氣,有沒有筆記能借我看一下?”
簡蘅點頭,又補充;“化學和生物得多背。”
沈之恒趁機問,“那你能不能給我劃劃重點監督監督我?”
簡蘅本下意識要答應,“行”的字音剛出又想到什麼似的緊急收回,“再看吧。”
那棵樹又堵在了她面前,聲音自上而下傳來,“到底怎麼了,能不能好好跟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