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露餡,簡蘅趕緊說,“我沒發燒,可能剛睡醒,臉熱。”
距離她睡醒至少過去了半小時。
“哦這樣。”沈之恒看上去并未起疑。
簡蘅越來越心虛,她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聲,感覺下一秒就要心就要從嗓子眼跳出到沈之恒面前了。
她幾乎是“奪”一般從沈之恒手中拿走自己的包,“我自己拿就好。”
對上沈之恒清清白白的眼神,簡蘅不由神經又一繃。
完了完了,自己怎麼像被奪舍了一樣。
于是又幹巴巴地補充一句,“我媽媽在下面等我呢...”
簡蘅本想表達的意思是江蓮可以幫她,沈之恒則理解為自己的存在可能會給她帶來麻煩。
他理解。
沈之恒的眼睛不易察覺地暗淡了一瞬,但很快又自我調整,“行,那你回家注意安全,我回去考試了。”
簡蘅隻顧着自己的小小心思不要暴露,抓緊了帆布包包袋飛快向下溜,最後幾級台階并作一步跳下去,最後不忘回頭對沈之恒揮一揮手。
沈之恒被這一下回眸驚豔到,嘴角不自覺揚起。
視線裡女孩的背影越來越遠,他不免落寞。
明天,就見不到了啊。
--
連着三天待在家,算得上小長假了,但簡蘅也沒閑着。
到家後江蓮也沒說什麼,隻讓她好好休息,做了點吃的,便又出門。
有了校醫的醫囑,簡蘅仿佛得了塊免死金牌,做什麼都有種“老娘最大”的豪氣。
當然也僅限于江蓮不在的時候。
該慫還是得慫。
早上和中午沒吃什麼東西,江蓮給她下了碗西紅柿雞蛋面,簡蘅平時很愛吃,但現在看到有些犯惡心。
雖然說沒什麼大事,但經這一遭簡蘅自己也被吓到,更何況直到到家後她還覺得有些腿軟,便強迫自己全塞進胃裡。
晚上江蓮也沒再在房間裡陪自己,十二點來敲房門,提醒簡蘅可以睡覺了。
簡蘅也沒拖,把手頭這道題解完便躺到了床上,睡前習慣性拿過鬧鐘定鬧鈴,突然想到第二天不用去上學,手便猶豫起來,又想到白天暈倒的事,決定好好睡一覺,松弛一點。
眼睛閉上之後,簡蘅仍在糾結。
一方面她知道高三時間還很長,不差這一兩個小時;另一方面她也正苛責自己,怎麼變得越來越愛偷懶。
在自律和懶怠之間她選擇了帶着自律的心焦慮地懶怠。
殊不知,正是這樣的進退維谷在情緒上會給人帶來更大的壓力。
抱着要一覺睡到自然醒、最好能直接睡到午飯的想法興奮入睡,沒想到第二天一早睜眼一看手機才七點。
在床上翻了幾下,簡蘅認命地起床,她清醒地認識到一個事實:她就是天選高考人。
一中仍在進行期中考試,簡蘅心中充滿了沒參加考試的罪惡感,便按照考試科目對應的時間刷試卷,然後自己對答案改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了考試壓力,在家學習的狀态莫名很好,早上下午各寫了兩套卷子,正确率也都還可以,簡蘅決定獎勵自己看十分鐘電視。
剛把電視打開,江蓮便到家了,比她平時下班時間早了一個多小時,她特地回來看看簡蘅身體怎麼樣。
電視聲先傳入耳中,江蓮皺了皺眉,轉了臉便見到簡蘅趕緊從沙發上離開,小心翼翼走到自己面前解釋,“我剛把電視打開,隻看一小會...”
“先關了吧,我買了點烤鴨,來嘗嘗。”
簡蘅乖乖照做。
江蓮早上走的時候給她留了飯,她中午自己熱了吃,胃口比昨天好了點,中午吃了大半碗飯,現在也一點都不餓,但她不想辜負江蓮特地去買烤鴨的好意。
一次性飯盒打開,熱騰騰的烤鴨香氣立刻傳來,簡蘅從廚房拿了碗筷,夾了一塊塞進嘴裡,點點頭說;“好吃!”
江蓮在她旁邊坐下,看着她把一整塊都吃完後開口,“我和你們班主任聯系了下,聊了聊你最近的狀态,皮老師說你現在最重要的是‘穩’,能夠把基礎知識全部都掌握才最重要,所以我覺得還是把競賽班的課程停掉吧。”
頓了一下,江蓮又問,“你覺得呢?”
簡蘅知道其實自己的意見并不重要,江蓮已經做出了決定。
不過這個決定和自己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簡蘅正好可以順着江蓮的意。
“今晚的課要請假嗎?”
簡蘅這才想起來晚上有“擇優”的生物補習班要上,順便也想起明天還有英語和化學。
“不用。”
簡蘅知道江蓮既然這麼問,就是希望自己能夠去上課,而她現在的身體狀态确實也還可以,白天做卷子的時候正好有道題沒弄明白,晚上可以去問問老師。
“蘅蘅,”江蓮又說,“你是不是覺得爸爸媽媽給你的壓力太大了?”
說實話,簡蘅早已經習慣了江蓮對自己的高要求,所以倒也還好,于是搖了搖頭。
“那是覺得學校的壓力大?考試太多了?同學們太卷了?”
簡蘅猶豫了下,其實這段時間她這麼努力都是希望自己的排名可以再往前提一提,這應該是考試給自己的壓力吧?還有,理箭班裡從來不乏努力的人,更不乏自己無論多努力都追趕不上的人,簡蘅越想越自卑。
“那要不要換個環境?”
簡蘅猛地擡頭,“什麼意思?”
“媽媽最近聽辦公室老師說,現在市面上有那種專門給高三學生提供全日制教育的機構,可以簽對賭協議,要是考不上會返現,當然媽媽并不是想要返現的那點錢,隻是覺得換個環境是不是能讓你覺得好一點?也可以...不要分心。”
簡蘅十分清楚江蓮所說的“分心”具體指的是什麼,她沒想到從昨晚到現在江蓮的溫柔都不過是糖衣炮彈,此刻憤怒上頭,她從椅子上站起,全身心抗拒,“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