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有種強烈的欲望在瘋狂生長，像瘋長的爬山虎，快要包裹住整片心房。

攥着他的心髒，一次比一次猛烈的跳動。

他有私心了。

他不想讓蘇久離開。

蘇久其實昨天已經收拾得七七八八，把洗漱台上的護膚瓶收進行李箱就可以走了。

但她似乎想簡單了，一堆零零碎碎的化妝品瓶瓶罐罐，收起來還是耗費不少時間，本來打算半個小時速戰速決，最後還是花了将近一個小時才拉上行李箱。

她微微喘着氣，把行李箱拉起來，扶着腰站在原地，四處巡視了下房間，确定沒有丢下東西。

目光轉了一圈，落在床頭幾隻躺着的玩偶身上。

蘇久走過去，把他們一個個扶起來，坐在床頭，撫了撫床單，小聲喃喃：“走了哦，拜拜。”

随即拉着行李箱走出客房，她一直沒聽見外邊有動靜，便以為溫随舟早就回了自己房間休息，誰知道沿着走道一轉彎，看見溫随舟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外套，包，以及他剛才搬東西挽上去的的袖口，絲毫未變。

溫随舟從她進房間後，就一直在這坐着。

是在等她嗎？

蘇久腦海冒出一點不切實際的想法，很快便被自己否決。

估計是累的睡着了吧。

她蹑手蹑腳的走了幾步靠近沙發一側，手輕輕撐在沙發上，向前探過身子，降低音量，試探的喊了聲：“溫顧？”

要是沒反應她可就偷偷溜喽，這可不算沒打招呼哦！

“溫顧？”蘇久又喚了一聲，他還是沒反應。

蘇久不知不覺，身子探得離他越來越近，她似乎都快能看見溫随舟烏黑纖長的睫毛在輕微顫動。

頂燈從頭頂落下，灑落在細密的睫毛上，昏黃的燈光之中泛着暖黃色的光澤。

蘇久的腦袋稍稍遮住了燈光，陰影猶如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掠過溫随舟的臉頰，一點一點攀上他的側臉。

眼底倏然的黑影，把蘇久一下子拉回來，趕緊離開沙發，扶着行李箱在原地站好，垂下頭深吸兩口氣。

再擡眸，發現溫随舟睜開眼睛，斜靠在沙發上看她。

蘇久心髒一滞。

他不能剛才其實沒睡着吧？

她咽了口口水，沒敢迎着溫随舟的目光看去，閃爍着目光說：“我收拾好了，我……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便拉起行李箱，不敢擡眸的轉身就走。

“我送你。”

轉身的瞬間，她身後傳來溫随舟的聲音。

“不用了，我剛剛叫了車。”

蘇久說完，沒聽見背後繼續傳來聲音，下意識握着行李箱把手的手更緊了些。

她不是在猶豫要不要讓溫随舟送她，而是在斟酌要不要把今天突如其來，擾得她心神不甯的疑問向他求證。

她想确定，那個答案，不是和她猜的一樣。

今天之後，他們倆絕對不會再有這種獨處的情況。

蘇久決下心來，将行李箱猛的提起，轉過身去，看向溫随舟：“溫顧，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溫随舟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我把張起列為候選人之一，交給您審查的時候，您知道關于他的一些消息嗎？”

例如連齊染一開始都沒察覺到的人品問題。

幾秒的沉默在空氣中彌漫，凝固成焦灼的氣息。

“知道。”溫随舟目光一寸未動，說道。

“什麼時候？”

“兩個月前。”

張起列為候選人的兩個月前？那個日子蘇久再熟悉不過了。

是她上一次被抽中，成為溫随舟助理搭檔的日子。

一字一句落在蘇久耳邊，那顆懸着的心徹底落下半顆，剩下的半顆在懸崖邊搖搖欲墜。

她用力握緊着把手，問出了最後一個疑問：“那……抽取助理的小程序，是公平的嗎？”

溫随舟沉默不語，但從他的眼神裡蘇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不是公平的，就是為了抽中她。

因為她是公司裡偏新上任的獵頭初級顧問，人脈弱，敏銳性弱，沒全程跟過案子。

不會發現張起的貓膩，讓後續一切可以順理成章發展下去。

她不會攪亂棋局。

是一顆最好用的棋子。

丁零零——

一陣突兀的鈴聲打破了甯靜，蘇久看了眼接起來：“好的師傅，我馬上下來。”

說完，蘇久擡頭，黑眸裡壓着沉甸甸的情緒，接着平靜的朝溫随舟微微颔首，開口。

“謝謝溫顧告訴我這些，再見。”

溫随舟沿着她離開的背影看去，剛放在門口的那盆郁郁蔥蔥的盆景，倏然之間掉落下來一片枯黃的葉子，被蘇久走過的風一同卷起，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