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付給我的'傭金',記得嗎?我托安西娅處理了一下,放在拍賣行了。畢竟,貴族的珠寶可不好直接出手——你當時在說價值的時候,沒說實話吧?那些珠寶絕對不止值兩百銀鎊。”
“……好吧,我确實是随便說的。”拉維妮娅不自在地眨眨眼,“我也不知道它們究竟值多少,低一些的價格顯得比較有說服力。”
“但總歸你也不吃虧,不是嗎?”她很快調整了語氣,頗有點避重就輕的意思,“而且,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們應該不順路吧?”
“阿諾德和米拉每年都住同一家旅店。”傑拉爾德聽起來答非所問地說,“我猜你們今年也不會換地方——我隻是恰好住在這家旅店而已。”
“……”
“怎麼了?沒别的話說了,大小姐?”
“我隻是想快點到旅館。”拉維妮娅皮笑肉不笑地說,“暫時不想浪費時間說話,冰塊臉。”
“啊,你聽說了這個外号。當然,阿諾德和米拉告訴你的。”傑拉爾德無奈地說,“雖然他們也沒什麼惡意,但是隻有我一個人有這種'花名'也太不公平了。我曾經試圖叫過阿諾德大胡子,不過他好像不怎麼在意。”
他轉頭看向拉維妮娅,幾乎是打量她一般,沉默了一會。
“怎麼了?”拉維妮娅對他防備地眯起眼睛,微微側過頭去。
“我給你也取一個這樣的怎麼樣?比如說……下垂眼?”
“你話太多了。”拉維妮娅硬邦邦地說,“你要是這麼說,我就要叫你……叫你……”
她的目光掃過那張沒什麼親切表情的臉,但這張臉英俊得過于平均了,從鼻梁到睫毛都沒什麼值得說道的特點。她最後不得不宣告放棄,幹巴巴地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冰塊臉。”
“好的,隻要你别一直這麼叫。”傑拉爾德聳聳肩。
“你們兩個在吵什麼呢?”米拉站在旅館門口轉頭看着他們,“拉維,你再不快點熱水可要被用光了。”
“我就來!”
格雷菲爾拍賣行每兩日舉行一次常規拍賣,在拍賣前會在門口的公示闆上列出将要拍賣的部份商品,以供買家們參考。
兩位女士和她們的委托人在進入拍賣行時看了一眼那張占了半面牆的公告闆,拉斐爾心心念念的文獻赫然在列。
“太好了。”拉斐爾說,“現在隻要把它買回來就好。”
“前提是,它的價格不要太離譜。”米拉補充道。
“我們是不是也該弄個這樣的公告闆?”拉維妮娅說,“現在的酒水單還是不太顯眼……店裡那些膏藥一樣亂貼的委托單也能集中一下,都貼到闆上。”
他們已經穿過門口的寬闊走廊,進到拍賣行的裡廳。這裡用厚重的絲絨門簾與外部隔開,僅有幾盞壁燈宮人看清過道和台階。階梯式的拍賣席被分成獨立的小隔間,波浪形的木質擋闆用一種朦胧的方式,遮住了隔間内買家們的臉。在這些隔間的前方,有一個半圓形的木質平台,遮擋它的幕簾還緊緊地閉合着。
“你們看。”擠進一個隔間後,拉斐爾率先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木牌和紙條,“這裡還有拍賣的清單。”
“它看上去比外面公告闆上的東西多不少。”拉維妮娅在昏暗的燈光下仔細辨認着。
“因為有些東西是沒法放在外面給所有人看的,不過進拍賣場的人都心知肚明,這裡會賣些不太好說的東西。”米拉說,“你看,就像安西娅的藥,每次都不會出現在外面。”
她的指尖移到單子上的其中一行,那裡含糊地寫着“魔藥:藥水”之類的字樣。
“這是不是那個幫助貴族夫人順利成為寡婦的……”
“我覺得是……”
“你們從哪聽來的這個?”米拉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貴族夫人親自來無人區買藥種事實在存疑——不過除了這點倒也沒太說錯。但放在這裡拍賣的都是些常規的藥水,她也接受定制服務,女士們一般會直接聯系她,比較能保證隐私。”
“嘿,看最下面這條。”拉斐爾興緻勃勃地說,“'特殊商品——暫且保密',真有意思,每次都會有這種壓軸節目嗎?”
“不,這倒不是每次都有。”米拉皺了皺眉頭,“但是……最好還是别抱有什麼夢幻的期望,我預感不會是太能讓一般人接受的東西。”
拉斐爾還想再問點什麼,但此時,前方平台的幕布猛然拉開,明亮的橙黃色燈光照亮了台前——拍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