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渡倒是不知道他心裡這些彎彎繞繞，聽他這般簡單的回答，還以為是男主當真害怕得連話也顧不上說了，尤其手又被牽緊，便道：“你若是實在害怕，就抱着我的腰。”

畢竟已經穿到書中，這裡對他來說不再是片面的文字，一個個都是活生生的人。燕渡隻當作者為了男主的人設沒有補充這些細枝末節的小缺陷，并未想太多。

“這……弟子怎敢對師尊不敬？”身後傳來陸峥誠惶誠恐的聲音，“這般便夠了，師尊不必擔心弟子……”

燕渡被他提醒才記起，他們現在是師徒身份，還是沒法像現世那般人人平等，男主又向來是個正經的——哪怕還隻是個小孩子，萬一掰扯起來沒完沒了也讓人頭疼。

他颔首應下，沒再強求，牽着他專心看路，好在離宮不遠，這說着話的功夫已經快落下來。

說着不敢對師尊不敬，身後這小孩還是抓緊了他的手，直到落地也沒松開。

方才是恐懼，如今這樣牽着手走便是真的不像話，燕渡似笑非笑地看過去，看他像是驚魂未定，逗他：“還不松開，莫非要這般黏着為師不成？”

陸峥聽到他的話身子一顫，陡然回神，連忙松手：“我……弟子……”

“已經到了，不用再害怕了，”燕渡失笑，不過還是念着在男主面前塑造出一個善解人意的親和形象，沒揪着繼續說，目光轉向前方，“今天天晚，你可想再四處去瞧瞧？我還沒收過什麼弟子，你是唯一一個，這峰上日後大概也隻會有你我二人，師兄他們偶爾會來尋我，都是些很好的人，你見了他們也不必擔心。”

“弟子都聽師尊的。”陸峥乖巧道。

燕渡想了想，也不同他多客氣，果斷道：“那就先不逛了，天黑你也瞧不見太多東西，明日拜師大典之後我再慢慢帶你逛逛，先回住處。”

在外面待的時間已經有些長，燕渡半晌沒喝酒沒裹大氅，總覺得四肢百骸那些寒意快要把他整個人給凍起來，當機立斷地把男主先帶到了自己的洞府去。

坐到火玉榻上寒意才終于有了緩解，燕渡稍稍松口氣，擡頭瞧見陸峥站在門口不動，正要招呼人進來，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洞府的情況。

偌大的洞府除了一張火玉榻，剩下的全是有酒的沒酒的壇子，再瞧不見其他東西。燕渡見他垂手立在那邊，目光從酒壇上掃過，略帶尴尬地輕咳一聲，手一揮把東西全都收進空間戒指裡，在犄角旮旯翻出個小蒲團：“先坐。先前一個人邋遢慣了，之後我命人置辦些東西。”

陸峥終于走過來，依言跪坐到蒲團上，仰頭看他。

燕渡忙着想事，顧不上他，隻垂頭掰着指頭繼續道：“不過半山腰有弟子居所，那邊的東西宗門應當都會給你置辦齊全，不必擔心。”

“師尊，”陸峥不動聲色把蒲團往榻邊挪了挪，剛好跪在燕渡腿邊，拽了拽他衣袖，“師尊昨夜的契約，原來不是親傳弟子的麼？”

“嗯？”燕渡一愣，終于偏頭看過來，瞧他這乖巧跪着的模樣懵了一瞬，差點跟這祖宗一起跪下去，手攥緊布料才穩住那勉強端起來的師尊架子，“這是何意？”

陸峥傾身過來，像是要直接靠到他腿上，燕渡死盯着他的動作，感覺身上汗毛都要炸起來，好在陸峥沒有真的如他所想那般做，隻是又靠他近了點，那片袖角被扯緊：“弟子聽聞，九玄宗的内門弟子無需與宮主定下師徒契，魂燈契紋均是保留在宗門中，隻有由各宮宮主和長老親自教導的親傳弟子才會契約，弟子還以為……”

“你說這個，”燕渡反應過來，伸手抓住他的手，暗暗使勁想要把他給拽起來，“瞎想什麼，你自然是我的親傳弟子。我平日無心多管宗内事務，也不打算再收什麼内門弟子，都說了這峰上除了灑掃的弟子此後便隻會有你我常住，放寬心便是。”

“可是半山腰上的弟子居，不是為内門弟子準備的麼？”陸峥像是也在同他較勁，坐在那一動不動，眉頭低了低，看上去有些委屈，“既是師尊親傳，弟子該留在師尊身邊，随時侍奉才是。”

他哪裡敢讓這祖宗侍奉！

燕渡腹诽，此刻也顧不上其他，稍聚了些靈氣在指尖，總算把人拉了起來：“在上面跪着難受，還是坐到榻上來吧——我有手有腳，無需你侍奉，你安心修行便是。”

這回倒是從善如流地坐上來了，隻這話還沒掰扯出個結果，陸峥試探着問：“可若是弟子有不通之處想請教師尊，從半山腰到峰頂來……豈不是還要耽誤些時候？”

“可這峰頂隻這一處洞府……”男主沒再跪到他身旁，那種如坐針氈的感覺終于消散，燕渡也反應過來陸峥話中用意，順着念了半句，忽然頓住。

“你要與我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