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峥被迫直起身來，看向他，眸子輕緩地眨了下，眼尾忽然多出一滴淚，“啪嗒”落到燕渡掌側。

指尖一顫，燕渡猛地收回手，陰陽怪氣的話剛滾到舌尖又硬生生被咽回去。

他強扯起嘴角，聲音放輕不少：“我這不是來了麼，還哭什麼？”

“弟子害怕，”陸峥微垂下眼，睫毛顫動着挂上水珠，手不動聲色地扯上他的袖子，“若非那契紋尚在，弟子還以為昨夜隻是一場幻夢……”

男主小時候，這麼……的嗎？

燕渡無論在穿書之前還是如今都是家中老幺，被旁人哄慣了，還是第一次遇上這哄人的時候，恨不得再傳音求助一下燕澤，但估計得到的大概率還是一通陰陽怪氣，隻能順着哄：“都是我的錯，今日……有些要事，便耽擱了時間，但我這不是一忙完便來了麼？沒騙你，有契紋為證。”

他擡起手，脈搏位置同樣有一顆新添的紅痣，陸峥擡眼看過去，随後又低下來：“師尊怎麼會有錯，是弟子的不是……師尊日理萬機，此番能收下弟子，弟子便滿足了。”

“明日不會了，明日新弟子的拜師大典，為師一定讓你風風光光的，讓修真界此後再沒人敢欺負你。”見他這般善解人意，燕渡稍稍松了口氣，直接忽略掉了背後那隐隐發毛的感覺，拍拍他肩膀承諾。

陸峥這下終于擡起頭來，眸子又變成昨夜那般亮晶晶：“師尊此話當真？”

“當然是真的，我跟你說……”燕渡根本頂不住他這小狗一樣的眼神，整個人又快膨脹起來，正打算多跟男主遞點橄榄枝，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咳。

“沉舟。”

“诶，”燕渡瞬間正色，乖乖轉過去，“師兄有何吩咐？”

燕澤盯着他，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最後還是沒當着衆人的面跟他多談，隻道，“時候不早了，若是你要留下這弟子，此番入門試煉便到此吧，他們在秘境試煉一整日，也該回去歇息了。”

“留，自然要留，”燕渡連聲應下，“新弟子入門也有許多事要做，既然如此，我便不多耽擱諸位師兄師姐時間了。”

他轉過頭，看向陸峥，彎起眸子：“走吧乖徒兒，為師帶你去瞧瞧離宮的模樣。”

本命劍重新被召出，燕渡朝他伸出手，陸峥不知在猶豫什麼，片刻後才小心搭上去，很輕：“好，多謝師尊。”

燕渡扶着他站上劍身，想到原文中男主前期都沒禦過劍，便沒松開手，單手掐訣引着劍飛上雲端。

方才虛虛抓着他的那隻手在本命劍動的瞬間攥緊，燕渡分神偏頭，問他：“害怕？”

問出這話燕渡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陸峥堂堂一個爽文男主怎麼會怕，大概隻是第一次嘗試有些不習慣。

隻是沒想到身後的人稍一沉默，當真“嗯”了一聲。

燕渡：嗯？！

猝不及防被噎了下，燕渡想了想，還是道：“不必害怕，長離很穩的，雖然這劍上沒站過旁人，但先前我帶了不少空間戒指放不下的東西的時候，祂也沒翻過。”

“弟子相信師尊。”陸峥在他身後輕輕開口，目光卻釘在腳下的劍上。

自然穩了，這把劍不知怎麼，神識力量比他印象中要弱上不少，現在被他死死壓着，否則一定會在升到最高點的時候把他給甩下去。

前世這劍便護主得很，至少是不怎麼待見他。那時候燕渡本也想禦劍帶他回去，原本還安安靜靜，等他們路過一處山谷時，長離劍忽然發難要把他給甩下去，哪怕被燕渡壓住了，也是說什麼都不肯再走半步。

僵持過後他本是說讓燕渡先回去，他一個人慢慢走到離宮去，但最後燕渡還是選擇了同他一起，直接傳音給燕澤把宗内的仙鶴坐騎喊來了一隻。

陸峥還記得那夜格外亮的星子，再重走一遍未嘗不可，但那仙鶴極大，若是坐上去，燕渡不會再多擔心他掉下去，又怎麼可能願意讓他牽着手？

想到這，陸峥又牽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