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那些都是煉器師餘留下的靈劍,曾經那些大能抹去了神魂烙印的佩劍,都在殿外。
更直白的,該稱之為——劍冢。
陸峥看着眼前的一片荒涼。此地崎岖不平,山丘上零星散着灰撲撲的劍,在他走近的瞬間忽然嗡鳴起來。
有幾個脾氣暴躁些的劍靈,甚至直接沖他撲過來,陸峥顧不上管,有些煩躁地揮手甩退,掐訣在周身設下了一道屏障。
他阖上眼,神識散開,所及之處盡數是神劍逸散的靈氣,一直蔓延到遠處,才終于瞧見一點魔氣的影子。
那魔氣分外微弱,費力地從靈氣縫隙中擠出一縷,落在他神識範疇之中。若是再來遲些,說不定都要徹底散幹淨。
陸峥好像都聽到了劍靈的控訴,不再耽擱,順着那一縷魔氣飛快尋過去。
到了劍冢最深處才瞧見那把尚有生機的魔劍,四周散出暗紫魔氣,卻沒敢散得太遠,慫唧唧地護住自己本體,見到陸峥過來才劇烈地晃動起來。
陸峥連忙上前,将劍從石峰中拔出來。
還在就好。
他時光回溯是為了救人,自然不能坐以待斃還順着原來的路徑慢慢走。他要想方設法留東西,洗劍池的空間獨立在外,也是留下他昔日佩劍的好地方。
隻是想要到此地來并不容易,前世也是在最後他同燕澤交易的時候才得到了這般允準,這一世他本來打算之後再尋機會來拿劍,倒是沒想到燕渡直接把洗劍池的令牌給他遞過來,做了拜師禮。
前世到這時候燕渡已經神識盡散,應該并不知道此事……洗劍池的令牌在燕澤和應雙蕖手中,若是燕澤所為也未嘗不可能。
回溯之法帶不了旁人,陸峥敢笃定燕澤沒法通過他回溯到幾百年前,但若是燕澤自己有辦法帶着記憶回來救燕渡,别說他現在入了魔,就算是曾經那個一無所知的自己,陸峥都不敢保證燕澤容得下。
實在古怪。
隻是現在得到的線索實在太少,他一時間也摸不清楚,隻能先抱了劍,藏匿掉劍身魔氣,慢慢往回走。
而且,如今還有個更麻煩的事情擺在他面前——燕渡那前世并不存在的寒疾。
畢竟他師尊也是大乘期,平日鋪開神識尋人或是偷聽他傳音便罷,若是要深入經脈探查,他還是沒有太大的把握完全不被燕渡察覺。
莫非是因為他的時間回溯,燕渡已經碎裂的神魂被他強行拽回來,才出現的情況麼?
陸峥思索着,已經快要回到大殿,看着手中的劍還是有些不放心,又施了個障眼法變換形态,确定看起來更像一把靈劍之後,才朝着殿門口奔去。
隻是到了殿中,方才靠在大門邊的人卻沒有笑盈盈地等他回來,反而是阖着眼一動未動。
“師尊……?”陸峥心頭猛地一跳,“師尊!”
抓上燕渡的手,涼意順着傳到他掌心,陸峥頓時蹙了眉——分明身上還披着大氅……怎麼還會這麼涼?
關心則亂,陸峥差點要把神識探進去看一看燕渡的經脈,人已經在這時候幽幽轉醒。
“陸峥?”燕渡迷迷糊糊睜開眼,身上的寒意還沒完全褪去,他先感知到了從手上傳來的暖意。
隻可惜暖意在下一瞬就離他而去,陸峥抽回了手,輕聲喚:“師尊。”
燕渡眨了眨眼,意識總算完全清醒過來,他直起身:“回來啦。”
“嗯,”陸峥低低應了一句,忽然又抓住他的胳膊,“師尊方才出了何事,可是寒疾發作?”
“沒有的事,”燕渡伸出另外一隻手搭上去,意識到自己手掌好像涼得有些過頭,又迅速抽回來,“不必擔心,隻是在這幹等着有些無趣,便阖眼眯了一小會兒,這不是沒事麼。”
“師尊,”陸峥又喊他一聲,擡眸望着他,眼睛紅了一圈,“是弟子不好,離開那麼久,弟子應該快些回來的。”
“什麼跟什麼,”燕渡抽回胳膊,将大氅裹緊了,“你晚些過來,我還正好能在此地多休息一陣呢,怎麼能怪到你身上。”
“說起來,既然回來了,劍可拿到了?”
“拿到了,”陸峥點點頭,将劍召出來,捧到燕渡面前,“弟子已經與劍靈結契,師尊可以放心了。”
燕渡垂眼看着那把劍,沒看出什麼出彩的地方,但畢竟是男主親自挑選的,其中能力如何也差不了,他便沒再多管:“拿到就好,走吧,回去。”
燕渡轉身往回走,出了洗劍池,等身上那股寒意徹底散了才終于松口氣,忽然想起什麼,看向陸峥,問道:“既然與劍靈結了契,這把劍可有名字?”
陸峥張張嘴,卻是搖頭:“還沒……弟子一時想不到什麼合适的,不如師尊給弟子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