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渡鬼使神差地想,步伐也快了些,試圖躲開陸峥——男主這小小年紀,有時候壓迫感也夠強的。
他已經許久沒走過這麼快,等到轉角之後那視線才終于消失,雖然背後還覺得發毛,至少這祖宗不至于再穿牆看過來了。
燕渡稍稍松一口氣,在原地歇了一會兒。
真是,習慣了去哪依靠禦劍,這般走了沒多遠竟然都能累成這樣。可是這裡離着禁地可還有不少的距離。
他閉閉眼,有一瞬間後悔。若是不跟陸峥吵,說不定還能蹭個無名劍先到禁地門口去。
但是吵都吵了。
再怎麼樣他也是師長,為了蹭個交通工具就跟人這麼低頭怎麼行——還要不要面子啦。
死要面子的燕宮主咬咬牙,決定還是靠自己這一雙腿走過去。
反正就算神魂再虛弱也不會影響到他這大乘期修士的肉身。
累點就累點,又不會有什麼實際影響。
燕渡努力給自己洗了一通腦,邁步繼續向前走去,地面上卻忽然落下一道劍影。
劍影之上還有道熟悉的人影,他擡頭向上看,上方的少年已經禦劍落下來。
“你不是說不去麼?”燕渡欣喜一瞬,又在陸峥看過來之前重新闆起臉,生硬開口。
“弟子何時說過?”陸峥稍别過臉,“師尊走得那麼快,弟子方才又沒來得及答師尊的話。”
燕渡被他這詭辯說得一懵,又好氣又好笑:“不是說我不答應你就不過來麼?”
“師尊沒答應,可也沒說不答應。”少年也還冷着嗓音,說出來的話聽上去一本正經。
但這都是在胡言亂語什麼。
那些火氣慢慢在心底銷聲匿迹,燕渡挑挑眉,還是沒忍住嘴欠一句:“那我若是現在說不答應……?”
陸峥身形一頓,終于轉過頭來看他,眸色幽深,明明該是很複雜的情緒,有九成九卻被強忍的委屈填滿:“師尊當真不答應麼?”
總覺得他若是再點下頭,這小孩能直接哭給他看。
他好厲害啊,居然能把流血不流淚的爽文男主給氣哭。
燕渡心裡胡思亂想了一通,擡起手握拳掩唇,輕咳一聲:“沒有。為師同你開玩笑的。都說了你在此行至關重要,怎麼可能不帶你。”
現在他還有求于陸峥,人都這麼給他抛橄榄枝了,再氣走那還得了?
陸峥唇角頓時揚了揚,方才那些委屈在一瞬間煙消雲散,眼裡隻剩下閃爍如星子的點點笑意:“師尊現在身體抱恙,可要弟子禦劍帶您一程?就當考校一番弟子如今的劍法。”
第一天禦劍就敢直接蹿那麼高了,還需要考校什麼。
燕渡腹诽,知道這是陸峥給他送過來的台階,矜持颔首,往前近了一步。
陸峥在下一瞬伸出手,燕渡順勢搭上,被少年帶上劍身。
“禁地在昆山的另一側,弟子帶師尊繞過祭壇,不過可能路要遠些。”
都在劍上了,再遠能遠到哪去,又不是從這一路回九玄宗。燕渡不以為意,點點頭随口“嗯”一聲,便開始站在後方阖眼養神。
陸峥的頭似乎偏了偏,大概是為了來看他,不過很快又轉回去。無名劍穩穩浮空、向前,竟沒再有先前那般橫沖直撞,穩得燕渡都有些忍不住打瞌睡。
也沒想到神魂疲憊至此,他真的在陸峥身後稀裡糊塗地睡了過去。等再迷迷糊糊睜眼,他是從少年背上站直身子的,陸峥弟子服肩膀那處布料一片溫熱,都是從他身上沾過去的體溫。
燕渡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到了?我這是睡了多久?”
背後一輕,陸峥也偏頭看過來,輕喚他一聲“師尊”,交代道:“師尊隻稍微打了一會兒盹,弟子也剛收劍沒多久。天還沒黑,祭祖大典應當尚未結束,師尊安心就是。”
“那就行。”祭祖大典結束了該找他來了。
燕渡松口氣,随意伸手給陸峥揉了揉僵了小半晌的肩膀,便轉頭朝着近在咫尺的禁地大門看過去:“這就是禁地啊,我還以為他們會把入口給藏起來。走吧,我們進去。”
他轉頭跟陸峥說,卻發現少年還在扶着肩膀,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燕渡眼皮一跳:“還難受……?”
他不會直接給人壓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