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意識消散的最後一瞬是陸峥凄厲的喊聲，燕渡朝那個方向伸出手，卻什麼也沒夠到，直直向着地面墜去。

顧不上其他，魔氣瞬間将那大陣撐破，陸峥飛奔過去，在他墜地的上一秒将他抱住，手都在抖。

長離劍劍光消散，變成一把平平無奇的鐵劍模樣，縮小回一指尺寸，靜悄悄躺在他心口。

那裡沒有血花，隻有一道劍痕，陸峥卻用神識看到了其中根根斷裂的靜脈。

是被那些離火靈氣生生燒斷的。

顧不上其他，他的神識飛快穿過那千瘡百孔的經脈，小心翼翼地探進燕渡識海。

神魂還在。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松了口氣，緩步靠近那個蜷縮起來的已經昏睡了的神魂。

神魂上的裂痕猶在，因為身體縮小了，便顯得更加猙獰。

陸峥不敢抱他，害怕碰碎了，隻能守在一旁，一點點往他神魂當中輸送靈力。

識海之外，負傷的應雙蕖走過來，神情複雜地看着他，顯然已經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你……”

“我會把你這一段記憶篡改，”陸峥頭也沒擡，隻溫柔地垂眼看着燕渡，道，“劍尊有什麼疑問，現在可以問。”

“你究竟是誰？”應雙蕖盯着他。

“我是陸峥，是師尊的弟子，僅此而已。”陸峥聲音柔和。

“那長生天魔尊，又是誰？”應雙蕖的劍并未放下，蓄勢待發。

陸峥這時候才擡眼看向她：“是我。”

青色的利刃落在他頸側：“你到沉舟身邊，到底有什麼目的？”

“為了救他，”陸峥輕歎一聲，小心将燕渡在地上放平，輕易撥開應雙蕖的劍站起身來，“我和你們的目的相同，師姑不必對我這麼警惕。”

應雙蕖蹙眉，劍又一次壓上去：“誰是你師姑。”

“我先是他的弟子，其次才是魔尊。師姑不必對我這麼緊張，”陸峥偏偏頭，這次沒有掙紮，隻是伸手通過劍身給應雙蕖傳了一道靈力，“何況，我還要感謝你。”

那一劍，燕渡是必死無疑的。但是應雙蕖在他身上留了一道痕迹。

是這一道青痕護住了燕渡的神魂，陸峥輕輕擡起燕渡的手，手背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那一道靈力溫順而無害，有溫養神魂之用，應雙蕖原本不想接，但她現在也的确身乏，沉默接下少年的好意。

“你和沉舟……”魔尊隐姓埋名跑到九玄宗給她小師弟當徒弟這件事還是有些匪夷所思，應雙蕖剛猶豫着開口，陸峥便答：“此事說來話長。”

他擡眼看了看蒼穹：“個中原因不便多言，您知曉我不會害他就是了。”

“劍尊若是無事，我便動手了。師尊他如今的身體等不起，得早些帶他回去。”二長老從方才那一劍之後便不見了蹤影，陸峥展開神識也未曾發現，若是生了什麼變化，代價他也承受不起。

他朝她擡起手，應雙蕖蹙着眉退後：“我們宗門與長生天井水不犯河水，你不傷害沉舟，我不會如何。”

“我不放心，”陸峥手中魔氣散開，将應雙蕖牢牢定在原地，“哪怕劍尊不做什麼，九玄宗的其他人我也不敢放心。您是師尊敬重之人，我不會傷您。”

說罷，他沒再跟應雙蕖多廢話，神識直接借着方才的那一道靈力闖入應雙蕖識海，将她這一段記憶抹去，簡單篡改了番。

等他收手，應雙蕖有些恍惚地睜開眼，便看到陸峥焦急地看着燕渡，手足無措。

“鳳凰族的那群人簡直欺人太甚！”應雙蕖提劍就要殺去族中，陸峥連忙拉住她：“師姑。師尊現在身體這般……救他才是要緊事。”

“你說的對，”應雙蕖喃喃，又有些急切，“我這就去喊華師妹來。”

“樓船現在全力回到九玄宗應當不用一日時間，您不如讓醫聖直接在九玄宗外等候。”陸峥提議，應雙蕖應了聲，俯身接過燕渡，将他帶上樓船。

陸峥沒有阻止，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攥了攥拳。

早知道就晚點再消應雙蕖的記憶了。

他跟上去，應雙蕖在艙中尋了個房間将燕渡安置下，陸峥快走一步到主艙室去，看了眼所剩無幾的靈石。

方才他一股腦地把那些靈石搬給了燕渡，眼下要想讓這樓船全力往九玄宗去，實在是有些不容易。

陸峥探了探自己身上的空間戒指。

為了不讓燕澤輕易看出端倪，陸峥到九玄宗時都沒帶什麼東西，眼下的靈石也基本都是九玄宗中給弟子發的月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