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燕渡最重要之人？

陸峥聽到這句話有些發愣，看着面前神色認真的燕澤。

這種時候以燕澤的性子沒必要跟他開這玩笑。

隻是……當真麼？

陸峥看看燕渡，心底還是不自覺生出些懷疑。

在旁人眼裡成了這般，那燕渡自己心裡呢……

陸峥垂下眼，将燕渡身子重新扶下去，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

他一時間竟是有些無措，燕澤直接站起身，轉頭走出洞府：“我在門外守着你們兩個。在天道可能出現之前，我不會放開神識，放心就是。”

陸峥低聲：“多謝。”

洞府中沒了别人，他現在可以專心看着燕渡。

沒再繼續坐在榻邊，陸峥蹲下身來，伏在燕渡身側，聲音輕輕：“師尊。”

榻上的人毫無反應，陸峥眸色微動，得寸進尺了些，與他十指相扣，喃喃：“弟子如今已經大乘期，能夠救師尊了——師尊還不曾親眼見過大乘期的我呢。如今我可以不用再有任何的顧忌，可以以這副樣子站在師尊面前，好好地護着師尊了。不會再有人能将師尊從我身旁奪走了，天道也休想。”

他看着他，邊說着便不自覺出神，有些話險些要脫口而出，又擔心着燕渡随時會醒過來聽到，隻能伸手點上他的眉心，神識飄進燕渡靜谧空蕩的識海，帶着一聲輕歎。

“師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好好醒過來……看看弟子？”

神識卷帶着的聲音落進識海，陸峥等了許久，還是沒能激起半分波瀾。

沒用麼？

陸峥一時間不知該放心燕渡可以晚些再面對接下來的危險，還是該擔心他會一直一直昏睡下去。

但是不應該。

以燕渡經脈如今的恢複程度，不至于再昏迷下去才是。

分明識海中也沒什麼傷，這十年裡陸峥還在想盡辦法給他溫養神魂——

“師尊是不願意醒麼？”陸峥輕輕問。

為什麼不願意醒呢，是那天的那一劍太痛了麼？

他緊握着燕渡的手，眼底陰翳漫開：“如果我現在回昆山将那些人都弄死，師尊是不是就會好了。”

燕渡毫無反應，陸峥直接站起來，無名劍出鞘，光芒絲毫不加掩飾地散出來。

他身上的魔氣短暫消散之後，無名劍周圍的靈氣也恢複成最開始的白金色，劍靈十年沒冒出來，瞧見躺在榻上的燕渡便想撲過去，可惜又被陸峥一把抓住：“師尊現在不想見我，等我帶着那群人的殘魂回來，師尊就會醒了。”

陸峥擡起他的手，小心在手背上落下一吻，起身揮開洞府大門。

燕澤坐在洞府的石凳上，看到他沉着臉走出來已猜到結果，問：“提劍要去何處？”

“與你無關。”陸峥顧不上跟他閑談，擡步往外去，被燕澤擡手攔住。

赤紅的鳳凰虛影擋在他面前，燕澤神色依舊平靜：“燕渡絕不願見你入魔。”

陸峥身子一僵，壓住心頭情緒努力不讓燕澤看出端倪，側目看向他：“不過是殺個人，宗主怎麼這般笃定我會入魔。”

“殺心太重，早晚的事，”燕澤道，“天道不會讓一個入魔之人突破他的禁锢，你想好。”

“不重要，”何況早便晚了，“隻要他好好的，什麼都比不上他重要。”

“多餘的犧牲，他會生氣。”

“那我要怎麼辦？”陸峥盯着他，盯着那張冷靜得讓人惱火的臉，一字一句，“你告訴我，要怎麼樣才能讓他醒過來？”

他冷笑：“燕臨淵，你也沒辦法。你心裡不也知道麼，你一個跟他血緣深厚的親生兄長，還比不上我這個跟他不過相處了幾月的弟子。修為獨步天下又如何，你不還是和我一樣救不了他。”

燕澤輕阖上眼，什麼話都沒說，擋在陸峥面前那道虛影卻已經散開。

陸峥直接踏上虛空，幾步便離開了九玄宗。

陸桐晚守在宗外，看到他的身影連忙跟過來：“大忙人，可算出關了大忙人。”

陸峥瞥她一眼，沒說話，禦劍徑直往前去。

“魔尊大人，十年了，你回來一共也沒二十年，你不打算回魔域看看？”陸桐晚追不上他，幹脆化回原型飛快跟上他身旁，“雖然魔域有我但我是條龍你不能把我當驢使啊——”

“師尊還沒醒。”陸峥言簡意赅。

陸桐晚：“啊？”

她原地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時陸峥已經離她不知多遠，陸桐晚連忙又加了點速追過去：“我還以為是他醒過來了你才舍得出宗門，怎麼回事，出了什麼意外麼？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