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送爽,冷熱适宜,金秋時節好時候。
但這些通通與西地邊境無關,相反,入了秋來,西地人的日子愈發難挨。
白裡日熱到人耐受不住,連蹲在牆角的狗兒格外困頓憊懶,行人路過,不再像往日裡那般,吠嗚不止。
夜晚卻冷得叫人牙關打顫,蓋着厚厚的毯子仍不覺溫暖,隻好把藏在箱底的棉被翻出來蓋上,這才抵禦了滲人的冷意。
自從半月前魏乘瀾瀕死又複還。
徐長安便一改新婚第一日的粘人、溫和态度,與魏乘瀾這位新婚贅婿的相處模式,也由關懷備至轉變成冷冷淡淡。
在魏乘瀾清醒後的第二日,徐長安便吩咐阿和給魏乘瀾收拾行李,将魏乘瀾挪到了一處環境甚為清幽的小院子裡住着。
那院子現在更名為清瀾院,距離徐長安的長安院十分的遠,兩院來回,即便腳力再好,也得花上小半個時辰。
不知道情況的下人,都以為小公子和他的入贅夫婿生了嫌隙,一時間謠言傳得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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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瀾院,正院院前。
頂着烈日,主仆三人正搬弄着院子裡的石頭。
大多數石塊都由倆仆人搬好,隻有少數幾個小的石塊,在仆人沒注意的時候,由魏乘瀾自己搬動。
倆仆人就是新婚第一日,帶着魏乘瀾出府的侍衛。
“郎君,你搬石頭作何?”侍衛乙很是不解,但甚為将軍府的人,他必須對府裡的主子唯命是從。
他搬石頭的動作尤為麻溜,魏乘瀾說石頭放哪,他就放哪,不帶絲毫猶豫。
侍衛甲是個不善言談的人,除非主子讓他說話,否則他嘴巴都是閉緊的,整個人悶到不行。
魏乘瀾拍了拍手上的灰土,看向侍衛乙,道:“玄學,不可輕易說破,恐怕不靈。”
忙活了三四天。
簡易版養魂陣可算是鋪設完成。
多虧了侍衛甲乙的協助,否則單憑他一人之力,再來半個月都搞不定。
“事情已經忙完,你們且下去做自己的事。”魏乘瀾揮了揮寬大的袖子,轉身走向石闆小道,沿着小道往房間方向走去。
自從半月發生了茶棚昏厥一事,他一直十分謹慎的保護着這副軀殼。
精神好的時候,一有時間,他便往府醫處跑,想再現當時秘法蓄能超速的場面。
但每次抱着希望去,都失望而歸。
他的腳丈量了府醫處的每一寸土地。
可即便如此細緻,仍舊尋不着秘法蓄能加速的關鍵所在。
可能秘法蓄能加速的觸發條件改變了,又或者一個場地隻能觸發一次蓄能加速。
總之,蓄能加速觸發次數太少,他也尋不着規律。
索性他便不再去了。
歇了心思的魏乘瀾,一連好幾日都在清瀾院裡布置養魂陣,直到今日方才大功告成。
之前的昏厥,一是因為這副軀體過于病弱,二是他自身靈魂強度被削弱。
畢竟這是一個尋常國度,生長着普通的族群,不似穿越前生存的地方,強悍神秘的鴻蒙古族隐匿各處。
魏乘瀾做為天外的降臨者,自然不能強于這個世界的最強者太多。
是以,他一降世,靈魂便被這個世界的法則悄沒生息的削弱了。
難怪他成親那一日極為虛弱,連肢體的自我控制都不能夠。
魏乘瀾在書房裡坐了沒多久,長安院的人再次到訪。
“請郎君安。”
“郎君,主子給您送來了一碗阿膠桂圓桃花羹,主子說了要趁熱喝,滋味才好。”
阿和自長安院小廚房而來,手裡拎了一個食盒。
清瀾院正院不見魏乘瀾,他便轉到書房來。
果然,魏乘瀾此時正端坐在書房裡,手捧書卷,旁若無人的看書。
“嗯,先放那兒吧。”魏乘瀾聽到熟悉的聲音,眉頭便是一皺。
捧着書卷的手微不可查的顫了顫。
徐長安淨愛喝這種甜滋滋的東西,還頗愛往他這兒送。
一日送三回,早上一碗,中午一碗,晚間又來一碗。
對于徐長安的甜粥關懷,他一開始還十分受用的盡數喝下。
畢竟是自己夫郎送來的。
為人郎君,即便再怎麼不待見這甜粥,也不好說倒掉不喝。
可時間一久,他對這甜滋滋的東西看見了就想吐,更别提往嘴裡送。
阿和以為魏乘瀾隻是現在不想喝而已。
便笑着開口道:“郎君,得趁熱喝才好呢,主子關心您身體,這羹都是益氣補血的補羹。”
魏乘瀾微歎了口氣。
他放下了手中書卷,盡量不露出對這甜粥的厭惡情緒,“我知曉,但下回别送了。”
阿和以為魏乘瀾嫌棄徐長安送的補粥,一股惱怒的火氣瞬間生出。
但他知曉主子看重魏乘瀾。
心裡再有氣也不能在這兒發,免得影響了魏乘瀾和主子的情誼。
是以,隻能挑不刺耳的話來講。
“好,我回去便跟主子如實說,下回别往清瀾院送粥了。”
“嗯,你自去吧。”
說完,魏乘瀾伸手拿起書卷,接着看方才看到的内容,周身氣息恢複了清冷平靜。
隻要别再喝那“甜粥”,他如何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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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長安院。
阿和拎着原封不動的食盒,氣沖沖往院子裡走來,那張平日裡異常随和的臉,第一次露出怒色。
阿離看見這般模樣的阿和,吃驚極了,“阿和,誰惹你了啊,少見的臭臉。”
阿和氣極了,也不跟阿離僞飾臉色,“還能有誰?還不是主子那擱心眼子裡的金疙瘩。”
見阿離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阿和實在是不吐不快,又繼續道:“主子眼巴巴給他送了溫補身體的補粥,他還給拒絕了?好似咱主子上趕着倒貼一般,你說氣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