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擡走了徐長安庫房裡的千年珊瑚樹,心滿意足的離開長安院。
“主子,這補粥真的有問題?”阿和還是不太确定,他一直認為是魏乘瀾不給主子臉面,心裡還說了好多魏乘瀾的壞話來着。
徐長安從懷裡拿出一方帕子,目光下垂,仔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整個人散發出清冷淡漠的氣息,好似誰也捂不熱他。
過了好一會兒,徐長安把帕子扔一邊去,擡眸看向阿和,“嗯,你方才不是也聽見了麼?”
阿和面有愧色,“我還以為郎君他不喜歡主子送東西過去,在清瀾院的時候,跟他頂了一嘴……”
“他應是注意不到這些的人,也不在乎這種小細節,阿和,不要太憂心。”
說完,徐長安移動步子,從避光内室的收藏櫃裡,拿出一個仔細珍藏多年的雕漆木盒,而後放到了阿和手裡。
“帶着傘,再去清瀾院一趟,将此物交到你們郎君手上。”說話時,徐長安的眼裡閃爍着微光,不似尋常那般死寂灰敗。
阿和心知,主子隻有遇到與郎君相關的事情,才會變得像個正常人。
他默默接下雕漆木盒,轉身離開長安院,去往這雕漆木盒該去的地方。
阿和離開後不久,徐長安也獨自離開了小閣樓,離開了長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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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安嫡親堂兄的遇龍院,距離長安院僅需半刻鐘。
徐遇知道徐長安到訪,第一時間朝正堂趕來,手裡還拈着一支秋天綻放的銀紅台閣,淡淡的宮粉色花瓣透出無限生機。
“長安,今日怎的有空來哥哥這兒坐坐?”徐遇把手裡頭的這一支銀紅台閣送到徐長安手中。
說完,徐遇掀起衣袍下擺,與徐長安相對坐于蒲團之上。
徐長安輕嗅了嗅手裡的梅花花香,面上的絲縷愁色散去不少。
他擡眼看向徐遇,眼裡流淌着難得一見的依賴之色,“二哥,若你與一人剛相識便分别,但你心裡惦記着對方,又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不能與對方靠近,如何解?”
二人間隔了一張茶台,徐遇倒了兩盞溫熱的茶,一盞遞到徐長安面前,一盞留在自己手邊。
徐遇面色似水柔和,眼裡好似藏有星光,“若我想得不錯,那人約莫與你分别半月,那人恰好住在了與你院子極遠的清瀾院,那人姓魏,名乘瀾。”
清秀隽永的書生郎恬淡一笑,眸中星子愈發亮了,“長安,你說,是也不是?”
迎着兄長徐遇一半調侃一半關懷的目光,徐長安的面頰難得顯露一抹淺淺绯色,他慌亂地端起茶盞,仰頭把那清苦的茶湯盡數倒入喉間。
可惜,茶湯溫熱,消不去他躁動不安的心跳。
“二哥,其實我是疑惑且茫然的,我不知道為何突然出現的一個人,就那般讓我心緒不甯……”
徐遇看了一眼徐長安面頰上未消散的绯色,垂眸勾了勾唇角,笑着道:“當真隻是心緒不甯而已麼?”
徐長安睫毛顫了顫,不敢對上徐遇的視線,嗫嚅着反抗,“二哥,你就别調戲我了,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亦不曉得如何處理這段關系,才想着過來請教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你那盡現臉上的‘心事’,又有誰看不懂呢?”
徐遇從腰間拔出慣用的折扇,“簌”一下揮開,輕輕的給徐長安扇着涼風。
直到徐長安臉上冒出的細密汗珠子都消退下去,徐遇才收起折扇,一臉肅色的盯着徐長安。
“我歡喜宋霖,你可知?”
“什麼!”徐長安驚詫極了,塌下去的腰杆都直了起來,“宋霖那鬧騰又會作的性子,如何能跟二哥你匹配?”
他實在不敢想。
好友宋霖和二哥徐遇性格可謂天差地别,一邊書生隽永、清淨雅緻,另一邊上蹿下跳、戲精作鬧,這般性情的二人如何能待在一處?
還生出愛慕之意……
“瞧,你也是不信的,但我和宋霖都已明白了各自的心意,我歡喜他,他亦歡喜我。”
徐遇端起放涼了的茶,動作優雅的喝着,眉宇間浮着一抹春情。
“人隻有相處久了,才知道合不合适,才能把心裡的重重疑惑都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