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我這兒有些賬冊需要你過目簽章。”帳外有一人捧着幾本藍色封皮的書冊,緩步走進大帳裡來。
此人面若芙蓉,長眉睿眼,氣度卓爾不凡,是儒雅軍師宋延,将軍的老夥計,徐長安的美人叔父。
将軍聽到宋延的聲音,立馬打了個激靈,起身擡腳便想往屏風後鑽去,裝出他不在帳篷的假象。
可沒等他整個人隐藏在屏風後,軍師宋延便走進帳篷中來,将徐沛那欲躲事清閑的背影抓個正着。
然後一冊飛書便徑直朝着将軍的身上砸過去。
“啪!”飛書砸在人身上的輕響聲。
“徐沛!别想着躲懶,今日的賬冊必須過目,否則,今晚你不用下值了,更不用想着回府陪你夫人孩子。”
軍師宋延咬字清晰,除了開頭喚将軍姓名時用了幾分狠力,其餘皆似平常與人交流言語一般,語調語氣輕松自如。
但魏乘瀾卻能聽出軍師話語裡暗藏着泠然殺意,下意識站起身來,手捧着書冊,走到帳篷邊緣處,确認位置安全,他才繼續看手上的書。
徐沛是體驗過美人軍師威力的,連忙轉身出來,笑得一臉和善,“我看,我看!不過若是看岔了眼,還得老夥計多多幫忙啊。”
宋延聽了這話,氣得眼都大了幾分,語調有些陡,“你試試看,盡管試試看,若是錯一處,新兵營裡的衆位将士便跟着你挨餓三月。”
徐沛震驚:“什麼叫挨餓三月!我為一軍主帥,還得跟着他們受罪?”
新兵營沒吃的,他就去騎兵營,哪裡能餓着他了!
相處幾十年,不知道一同打了多少場仗,宋延對徐沛這個人可謂了若指掌,這人有時候腦子就跟生鏽了一般,怎麼說,他都不能理解。
如此,隻能放狠招。
“行,那你自己料理西北大營吧,我也該休息休息了,起碼得休息個一年半載,方才合适。”
徐沛立馬急了,幾步上前,“别啊老夥計,你若走了,這麼大一盤賬,我可算不明白,你知道的,我就隻會打打仗而已。”
宋延不理他,看向在場的第三個人,也就是擱角落裡站着看書的魏乘瀾。
“這是乘瀾侄婿吧,長得一表人才,先前可曾讀過什麼書?瞧着不似白身。”
魏乘瀾視線從書本上挪開,看向軍師宋延,“年少時也曾飽讀詩書,因緣際會淪落為乞丐,後又被人販子捉去販賣,幾經坎坷,方才進了大将軍府。”
宋延點點頭,又問,“原是如此,那你可曾想過在将軍這兒混個一官半職,既為邊疆效力,也能打發時間。”
“長安侄兒性情溫良敦厚,想來也不會對你多加限制,若有想法,何不大膽嘗試一番?”
宋延會些相面之術,若非徐沛相面極佳,乃大富大貴,長壽無極之相,他當初也不會選擇跟着徐沛做事。
今日一觀魏乘瀾面相,與曾經的大将軍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身負極大的造化。
忍不住生起了收為己用的念頭。
魏乘瀾沒想這麼長遠,目前的他隻想着積蓄秘法能量,給徐長安延長壽命。
面對宋延的提問,他如實相告,“感恩将軍救命恩澤,日後若有機會效力,我必當全力以赴。”
“現今的我并沒有鴻鹄遠志,隻想陪着夫郎,照料夫郎,給夫郎尋找回還之機。”
回還之機……
哪有那麼容易的。
宋延歎了口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看向将軍徐沛,順帶着把手裡的賬冊全部堆到徐沛懷裡。
“你帶乘瀾侄婿過來所為何事?總不能将人帶過來,又把人當個物件,讓人擱角落裡頭發呆。”
徐沛将懷裡的書冊攏了攏,面色有些不自然,“瞧他身子骨不錯,人也高壯,想拉過來跟着新兵蛋子們練一練。”
“就當強身健體,充實生活……”
宋延無語凝噎:“那你先把賬冊看完,做好登記,我下值之前會過來拿。”
“若在我來之前你還未做好,後果,我想将軍也是懂得的,就不多費口舌強調。”
徐沛被宋延壓制得死死的。
誰讓軍師能力超級強,即便是一軍主帥也隻有聽從軍師分配任務的命。
宋延面色平和,語氣溫和:“乘瀾侄兒,我送你去新兵營曆練曆練,那裡有許多跟你同齡的人,不無聊。”
魏乘瀾點頭贊同:“好,也可。”
比起待在将軍的帳篷裡,他更希望去外頭走走逛逛,便跟着軍師宋延一道離開,徒留将軍徐沛一人坐在案桌前,翻閱核對着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