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微微躬身,語調輕緩穩重:“五皇子一來便如此,先前曾胡言亂語一陣,說将軍府給他安排的院子藏了鬼怪,他要搬離,換個安全住處。”
“我便安排人手過去,給五皇子換了個院子,可他在新院子裡待了不過片刻,又嚷嚷着鬼怪還在,而後便行迹瘋魔的直奔正堂而來。”
徐沛訝異極了,忍不住吐槽:“鬼怪?就五皇子這樣的人,還信鬼神之說?老子怎麼就不相信呢!”
“将軍府隻有鐵骨铮铮、征戰沙場的将士!五皇子莫不是心裡有鬼,所以才看見了鬼怪?”
福伯垂下眉目,附和着:“或許正是如此。”
主仆說話間,五皇子突的身體爆顫,面容扭曲恐怖,當場爆呵一聲!
“别過來!有鬼!有鬼!”急急的往桌案更深處躲去,身體撞到了桌腿,引得桌案連連顫動。
徐沛無語,受不了的吼回去:“哪裡來的鬼!你莫不是眼瞎,腦子生了病!”
他随手一指,朝五皇子帶來的那幾個宦官命令道:“你們幾個這麼沒眼力見啊,主子發瘋也不知道攔着點!人都塞桌案底下去了,還不趕緊把人給薅出來,傻站着作甚!”
宦官心也慌啊,自己的主子變成如今這番模樣,他們都不知道回京之後有沒有活命的機會!
生死難料之下,誰還會管主子咋樣?隻要主子活着,他們就阿彌陀佛了!
反正主子也不把他們當人看,為人奴婢的,身家性命尚且不能自顧,慌了一會兒後,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來。
索性冷眼旁觀五皇子出醜,起碼内心松快。
見五皇子随行宦官原地發愣,徐沛索性也不管了,大聲朝桌案底下瑟瑟發抖的五皇子道:“你若是怕鬼,那便滾回京都去!西北乃戰場,将士亡魂數不勝數,你若留在這裡,總有一天被鬼吓死!”
說完,他便昂首闊步離開廳堂,不再搭理五皇子的事。
哪裡來的憨子,鬼鬼鬼,怕不是心裡有鬼!
福伯自然跟他主子一條心,眼見大将軍離開了正堂,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宦官們,也跟着離開了。
隻留下三位滿臉不可置信的宦官,大眼瞪小眼,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
小宦官咽了咽口水,視線飄忽,唯唯諾諾道:“師傅,要不咱還是領着殿下回京都吧……”
另一個小宦官贊同的連連點頭,眼裡全是回京的渴盼:“殿下許是做了太多殘害生靈之事,這才被鬼怪纏身,迷失神智,西北戰場死氣重,擱這兒待的越久,對殿下反而更加不利。”
“不若早早收拾行李,回京調養一陣,讓殿下補回精神,恢複神智。”說完,小宦官低下頭顱,靜待師傅的答複。
主事的宦官眉心緊蹙,思考着兩個徒弟提出的建議,可還沒等他得出一個适用的方案,桌案底下瑟縮着的殿下突然暴動!
“砰!”一聲巨響。
随之而來便是陶瓷茶盞摔落在地的破碎聲響,清脆刺耳。
“别過來!别過來啊!狗奴才,還不幫本殿下攔一攔!”
五皇子突然蓄力,把身上的桌案頂翻去,原地站起身來,滿眼紅血絲,驚恐萬狀的怒吼着。
小宦官慌忙回話,聲音發虛,沒什麼底氣,“殿下!攔什麼啊?奴才什麼都沒見着……”
主事宦官拍了小宦官一巴掌,朝着狀若癫狂的五皇子迎上去,臉上帶着習慣性的笑容。
他攙扶着五皇子手臂,細語輕聲:“殿下~西北髒東西可多了!大将軍戰功赫赫,手下亡魂無數,更别說曆任大将軍都是常勝将軍。”
“您一來将軍府便突開了慧眼,若留在将軍府裡,怕是沒有一日安甯。”
五皇子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狂躁驚恐的心突然平靜了不少,但身體的顫動仍然停不下來。
他下意識依賴主事宦官,眼睛還朝四周警戒的看了又看,生怕他眼中那些可怖的女鬼朝他襲來:“那、那怎麼辦……”
主事宦官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心下已經有了決斷:“回京都,不回京都殿下怕是一日不得安甯,夜夜都受鬼怪侵擾!京都乃天子居所,自帶清正之氣,能驅邪除祟!”
“驅邪除祟!”五皇子眼神發愣,喃喃念道。
主事宦官聲音沉穩有力:“正是,有陛下的清正之氣在,鬼怪近不得您身!”
兩小宦官開口附和:“是啊殿下,為了您的身心安全,還請盡早返回京都……”
五皇子哆嗦着伸出手,示意主事宦官攙扶他,等他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挨到主事宦官身上後,他才有氣無力的說:“走走走,快些走……”
鬼,全是鬼!模樣可怖血·腥、臉孔略微熟悉的女惡鬼!這西北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