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的一句話,聽的滕雲階卻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翟甯是個特别要強的人,當初不願意接受覃周和宋野的資助,多半是因為她們兩人骨子裡不經意流露出的驕傲,讓翟甯有些難以接受。
可如今,翟甯能毫無隔閡地站在她們身邊,背後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滕雲階感慨道:“她很辛苦。”
覃周輕輕搖了搖頭,說:“她聰明。”
聽到覃周這樣的回答,滕雲階心裡愈發不是滋味,覃周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似乎就将翟甯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掩蓋了。
“如果翟甯學習不好,你倆還會資助她嗎?” 滕雲階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畢竟幫人是情分,不幫是本分,覃周做好事,卻被自己這樣質問。
“不知道。資助是因為她是朋友,而且她不繼續上學真的很可惜。但要是她學習不好,宋野應該不會和她做朋友,我也就不會認識她了。” 覃周微微皺起眉頭,做思考狀。
“嗯?” 滕雲階眼中滿是疑惑,顯然對這個回答不太理解。
覃周挑了挑眉,開始給她講述幾人是如何相識的。
杜樹和覃周的緣分從出生那天就開始了,兩人被放錯了保溫箱,雖然沒一會兒就被發現,但因此事,兩方家長覺得兩人有緣分,于是她們從小一起長大。
而宋野從出生就和别人不同,要麼被愛要麼X愛,她一個都不占,父母離婚,她是為了給患有白血病的哥哥做骨髓移植出生的試管嬰兒。
但從她懂事起,就發誓要擺脫這種命運,将哥哥踩在腳下,汲取這個家的一切資源。在學校裡,她結識朋友都帶着明确的目的,隻和對自己未來有幫助的人交往,像覃周和杜樹這種家境優越的,以及翟甯這種學習成績特别好的。
“宋野也好辛苦。” 滕雲階垂下眼簾,輕聲說道。
她從未聽宋野親口講過這些經曆,在她印象裡,宋野總是自信滿滿,從不覺得自己可憐。因為在宋野眼中,她擁有很多人遙不可及的資源,隻要将哥哥踩在腳下,就能将這些資源化為己用,而她也确實有這樣的能力。
“都好起來了。” 覃周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滕雲階的肩膀,眼神中帶着一絲安慰,示意她不必過于擔憂。
滕雲階繼續翻着手機裡的視頻,試圖找些别的來緩解沉重的氣氛。
反複翻閱終于讓滕雲階找了一個自己拍攝的,和結課作業無關的視頻,是在B市過年那幾天。
覃周帶着她的小狗閃閃借宿在合租的客廳,覃周趴着玩手機,困到眼睛都快要閉上,閃閃睡在她的背上。
滕雲階拍這段視頻是因為在她按拍攝按鈕前十幾分鐘,覃周口渴想喝水,但閃閃睡在她背上,為了不吵醒閃閃,覃周選擇背着閃閃,爬行去接水。
滕雲階蹙眉,覃周經常幹這種莫名其妙又一鳴驚人的事,她怎麼上個月才發現覃周的真面目與閃閃大王無異,都是比格犬。
閃閃是邪惡比格,天天惹事,覃周是善良比格,安靜但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發瘋。
“有沒有說過你胳膊很長。” 視頻裡的滕雲階開口說道。
“嗯,畢業去應聘長臂猿。” 視頻裡的覃周顯然困得有些迷糊了,眼神中透着一絲迷茫,開始胡言亂語。她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話把滕雲階逗笑。
滕雲階笑得前仰後合,肩膀不停地抖動,眼睛眯成了彎彎的月牙,笑聲在房間裡回蕩。
“手長腳長能做很多事呢。” 滕雲階說着,晃了晃自己的手,連帶覃周的整條手臂也跟着晃動起來。
滕雲階不止一次誇贊過覃周身材比例絕佳,天生就是當模特的好苗子,還多次好奇地詢問覃周為何不去學舞蹈,每次覃周都隻是挑挑眉,将話題搪塞過去。
覃周的手确實很長,腕線過裆。
給覃周量尺寸的時候,滕雲階還曾調侃說,要是覃周想,說不定連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來。覃周聽後,搖了搖頭,眼睛裡閃爍着溫柔的光芒,輕聲說:“我不想摘月亮,隻想摘星星。”
一想到星星,滕雲階猛地一停頓。Estrella,難道是從那天開始,覃周就把她的備注改成了 Estrella?
事實上,滕雲階沒有猜錯。
起初,覃周雙手不沾凡事,像個雲遊道士,将自己置于事外。如今,覃周用自己的手緊緊握住滕雲階的手,将她從黑暗的角落拉了出來,讓她擺脫了疾病的折磨,也緊緊握住了屬于自己的那顆星星。
“快睡吧。”覃周的頭拱到滕雲階的肩膀上,溫熱的呼吸噴灑,讓滕雲階一震,親了親覃周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