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被槍指着的時候也能做到。”赤井秀一毫不客氣地回道。
足夠野性,又會審時度勢,幹邑在心裡如此評價,然後搖頭。
“首先,這是空包彈。其次,我做不到。”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神情有一瞬扭曲,“你不明白,有些人出生的天賦就足以戰勝其他人所有努力。”
“就像你一樣。”
幹邑再看向赤井秀一時眼神多了幾分狂熱,并且夾雜着并不是針對他的……恨意,少年直白地問道:“那個你恨的家夥頂掉了你,讓你隻能在這看着外面那群人?”
“說錯了,小家夥,我恨的不是那個人。”幹邑收起槍,語氣奇怪,“隻有自以為能和他對比的家夥才會恨他,我不會愚蠢到這個地步。”
赤井秀一總覺得他意有所指。
“但你不一樣。”
“什麼意思?”
“琴酒,我說的那個人叫琴酒。”
男人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貝爾摩德說的沒錯,這是一塊尚未開刃的武器,隻要好好打磨,足以變成另一把鋒利的刀。雖然稚嫩,欠缺得還很多,但正是他想要的。
“所以?”赤井秀一不動聲色,把這個名字記在心裡,沒有控制自己不耐煩的表情,“你們是有什麼不能把話說明白的規矩嗎?”
貝爾摩德是這樣,幹邑也是。難道這個組織裡就沒有一個會幹脆點說話的家夥?
“你沒有停下的機會,不過我會幫你。”
赤井秀一輕笑出聲,語氣肯定:“這是你的自作主張。”
他早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最初囚室中發生的事應該是貝爾摩德的安排,也符合那個女人的性格。但後面這些?
不是他妄自菲薄,就算貝爾摩德說過“有位大人”對自己很感興趣,赤井秀一也不覺得,隻有十四歲踏入這個基地第一天的諸星大值得對方這麼費心。
更像某個有所圖的人,在評估他是否值得拉攏利用。确認價值後,再用琴酒引起他的好奇,甚至是野心。
“看出來了嗎?”幹邑狀似遺憾地歎了口氣。
赤井秀一毫不買賬:“如果我沒看出來,是不是不久後就會死在某個訓練裡?”
他相信在這個基地裡,幹邑還是有一定權威的。起碼目前為止,他堂而皇之拉着初次露面的諸星大,進入這個會被其他人嫉恨的訓練室,沒有人出來阻止。
“不會。”幹邑面不改色,“組織不會允許成員間無理由的自相殘殺。”
不過,哪怕他隻是漠視外面某些人的行為,也足夠威脅沒有根基的諸星大了。不如說怎麼在這種環境下生存,怎麼不被人算計,同樣是諸星大測試的一部分。
“聽上去我沒法拒絕,可你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赤井秀一問,“如果你需要殺手,外面每一個家夥應該都能達到标準。”
諸星大身上有什麼值得他利用的地方?
“你什麼都沒有,卻又很幸運,這就是我想要的。”
赤井秀一微微眯起眼,心下再次了然。
确實,和那些已經成為亡命之徒許久,身上不乏人命的家夥比起來,自己除了過分好的天賦外什麼都沒有,但沒有長成的幼苗資質再好也沒用。
可如果,在這個基地中有着話語權的幹邑,把資源的天平偏向諸星大,直到他不再是幼苗的一天呢?
如果這個人不是赤井秀一,而是真正意義上一無所有踏入這裡的少年諸星大,會不會因此對幹邑與衆不同?
至于野心,當一個人嘗過黑暗帶來的好處後,想要脫身就不是那麼容易了,特别是十四歲正處于容易被環境影響塑造的年齡。
等諸星大有一天走出這裡,幹邑便和一個極具天賦甚至可能有了代号的年輕成員有了緊密聯系。就算看走了眼,諸星大死了,他也沒有什麼損失,無非保持現狀罷了。
赤井秀一覺得很有趣,貝爾摩德有自己的私心,幹邑亦然。不管他們想要什麼,做了什麼,都在推着他一步步走近這個組織。
一個龐大的組織是有衆多盲點的,沒有比那更好的藏身之處。
幹邑說他很幸運,好巧,他也這麼覺得,并且相信自己不止有幸運。
這是個和外界斷絕聯系的基地,每個人都不能自由地對外聯絡,隻有經過幹邑才能得到他們的任務信息。
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人悄然消失,赤井秀一不知道他們是死了,還是通過了審查。
幹邑從不掩飾自己對諸星大的特殊關照,卻放任那些人對他嫉恨忌憚的目光。隻要不給少年留下會傷及根本或者短時間無法痊愈的傷,他就不會出手阻攔。
全封閉的苛刻訓練和群狼環伺,赤井秀一的日子算不上好過,他卻覺得自己的血液再次沸騰。
要是能知道外面的信息就更好了,他想。
但人不能太貪心,赤井秀一不會急躁于不現實的事,索性把注意力都放在當下。
因此他也不知道,就在自己進入基地的當天,CIA卧底聯絡人暴露後的據點被人放火銷毀,琴酒卻已經從殘留的證據裡發現,那人所聯絡的對象正在行動組中,并且因為種種原因還沒有機會進行接頭。
聞到叛徒氣息的琴酒在行動組内外進行了一場規模不小的審查清洗,并且逐漸向外圍成員擴散。
當晚,真名為伊森本堂的CIA卧底收到了一條加密通訊,發信人自稱世良真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