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自己是在哪裡見過這個單詞了。
諸星大在基地時并非隻出任務,他需要訓練,需要學習那些組織外無法觸及的黑暗技巧。而外面所有殺手都隻能算得上“沙包”,真正作為教練身份存在的隻有一個人,幹邑。
他的生存試煉除了任務和基地中的殺手外,還包括如何在幹邑手下存活且學習。即使諸星大越來越被.幹邑忌憚,但少年最初的确是略帶狼狽在男人攻擊下躲避過的。赤井秀一了解幹邑,了解男人的進攻方式和性格脾氣,包括對方肋骨上的紋身,現在看來或許是編号。
英文加上數字,諸星大不止一次看見過。但他也會覺得熟悉又陌生,因為那個困境沒有持續太久,而疤痕對殺手來說是很正常的事,諸星大數次草草掃過的是傷疤堆積過多導緻變形後的字母。
如此一來能回憶起的也有很多,比如諸星大在基地中試圖探聽過的某次對話。幹邑很警惕,就像他第一次得知朗姆這個代号時一樣,模糊又不清的詞彙被從記憶深處挖出來。
赤井秀一從未往幹邑身上想過,男人幾乎沒有出過基地。和那個被殺死的家夥比起來,除了情緒穩定的問題外,幹邑也更像一個能力出衆的正常人。力道強悍,思維清晰,被諸星大刻意挑釁時除外,但足以鎮壓基地裡那群兇徒。
為什麼幹邑會那麼在意美國和朗姆的失敗,也能說得通了。
隻是……赤井秀一想到幹邑對“天賦”一事的執着,神情有些複雜。幹邑總是很介意這個,就像介意諸星大對危險極限的挑戰一樣。還有男人一離開基地就會激動的情緒,原本以為是因為少年的不可控和臉上疤痕背後代表的失敗,現在看來不止于此。
所謂實驗究竟能否勝過人體與生俱來的天賦,赤井秀一沒有答案,他從來都隻信任自己的能力。
但如果幹邑是曾經的實驗體,甚至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一個,組織是否在日本境内依然繼續着類似的實驗。那個基地中有很多人,前來投奔組織的殺手和通緝犯源源不斷,諸星大見過許多人出現又消失。他們究竟是通過試驗後離開,失敗後淪為囚室中的“見面禮”,還是……不知所蹤的實驗品。
他該去那個工廠看看,或許能确認什麼。
明明越來越接近和深入所在意的黑暗,赤井秀一心裡卻沒有多少松快的感覺。
*
山林間的莊園裡,朱蒂詢問負責痕檢的組員:“有什麼特殊的痕迹嗎?”
“動作幹脆,心狠手辣算嗎?”因為和朱蒂私下關系不錯,她又是詹姆斯最信任的那些人之一,組員開了個玩笑,很快又恢複嚴肅,指着磚塊上的血迹,“但說真的,看看院子裡和樓上的那些,還有這個,到底什麼瘋子會搞出這種陣仗。”
牆上的磚塊有着明顯的血迹,看上去就像有人按着那人的腦袋往牆上狠狠砸過去一樣。林子裡發現的那具屍體更是被精準地一槍斃命,屍檢報告顯示有多處戰鬥才會留下的骨折痕迹。他對戰得很激烈,但顯然技不如人。
和巷子裡進攻者相似的風格,隻是不足以判斷入侵者的具體特征,朱蒂不死心地追問:“沒了嗎?”
“沒了,那家夥很謹慎,連自己的足迹都抹掉了。”組員回答道,“你們呢,人找到了嗎?”
瓊斯的莊園裡聚集着不少FBI探員,但多數都是詹姆斯小組的人,朱蒂則負責帶隊和訊問在場的保镖。她苦笑一聲:“真巧,我們也沒有。”
那群保镖基本上連入侵者是誰都沒看清,就被接連不斷的手榴彈炸亂了陣腳。
組員随口感慨道:“詹姆斯壓力不小啊。”
“是啊,”朱蒂喃喃道,拍拍組員的肩膀,“辛苦了,等下報告發我,有其他事随時聯系。”
離開莊園确認四周無人後,她的神情漸漸凝重。瓊斯是個軍火販,但他背後的家族和客戶都很關注此事,而且并沒有确切證據證明這起案子和詹姆斯他們追查的組織有關,克莉絲·溫亞德當時甚至在自己的地盤舉辦舞會。
但朱蒂堅持認為有關,之前調查巷子殺手那起案件時,她從FBI名單中确認了幾個符合條件的人,瓊斯就在其中,可剛剛着手調查就傳來了莊園出事的消息。朱蒂自責過自己應該動作再快一些,這種總是被人落在後面的感覺實在熟悉又不好受,卻側面說明調查方向沒問題。
“書房中有溫亞德的照片,”朱蒂盡可能地說服詹姆斯,“舞會牽扯衆多,FBI即使調查也未必有結果,但隻是照片和這個案子呢?”
詹姆斯答應了朱蒂,出面要來了案子的調查權,也因此背負着不小壓力。
朱蒂十分愧疚,可現場和訊問都沒什麼收獲。她輕輕歎了一口氣,翻看着關于瓊斯背景的調查,目光落在其中一處上。
“十五年前,瓊斯收購了一家工廠,沒多久就因為爆炸而關停。”朱蒂指給詹姆斯看,時間和地點上都畫了圈,“别忘了,除了阿曼達·休斯和羽田浩司的案子,我們FBI中還有一起絕密案件。”
十五年前,FBI曾在工廠附近發現過組織活動的痕迹,以及多具被燒毀而無法确認身份的無名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