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蒂沒辦法放松警惕,哪怕少年受了傷又不知為何收斂了攻擊性,她依然感覺到……危險。何況這家夥和組織還有克莉絲·溫亞德都有着不為人知的關系,即使對方救了自己也不代表什麼。
何況,朱蒂看着少年把昏迷的壯漢翻過來,動作略微粗魯地給了對方一拳,避免那家夥被口鼻和氣管裡的水嗆死,眼神微微一變。或許少年确實幫了他們,那也是為了自己的目的。
他沒有管一旁警戒着的朱蒂,确認雇傭兵領隊還活着後自顧自把人捆好拖在身後。朱蒂看着他抛出抓鈎,很想開槍做些什麼,但她沒有,槍裡也沒有子彈。
水浪裡短暫的接觸足夠少年清走她的子彈和彈匣。
“我上次就說過了,備用彈匣要放好。”朱蒂眼睜睜看着躍上倉庫頂的少年回過頭,距離和濃郁的睫毛都讓她無法分辨對方眼中的情緒。
她隻能又一次看着少年消失。
赤井秀一沒有第一時間把人帶給貝爾摩德,而是找到了自己的某個安全屋,拍醒了他的“獵物”。昏迷的壯漢慢慢醒來,隻能看見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家夥站在自己面前,但身形證明了對方就是打暈自己的人。
瓊斯的朋友們都是他的常客,壯漢清楚自己這次的目标是那個組織,也知道自己的某個老雇主已經折在他們手裡。但壯漢敢答應,是因為他想着琴酒不在,那個組織一次成功說明不了什麼。固然組織有其他殺手,也沒聽說最近有在美國活動。
如果能重創一下那個組織,雖然會被記恨,卻能大大提高聲譽。不是每個人都心甘情願被組織驅使的,特别是壯漢這種習慣了發号施令的家夥。
但是,為什麼會冒出來這家夥,為什麼這種身手他從來沒有聽說過!
“啊啦,就這麼驚訝嗎?看來你的雇主真的很不在乎你的死活。”赤井秀一曾經發現,在想得到某些信息時,學習貝爾摩德的腔調會有奇效,因此聲音裡除了激戰後的倦懶還多了些玩味和嘲諷。
他不喜歡也沒刻意學習過刑求,但知道人最在乎什麼,以及自己的敵人痛點在哪裡。
壯漢看着那個惱人的家夥眨眨眼,拿起手旁的器械,綠瞳是滿是不經意和漠視:“既然如此,我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這果然刺痛了他,壯漢甚至一度分不清究竟是汗水刺激了傷口,還是被一個不知名家夥羞辱哪個更難以忍受。但他被折斷的四肢像是腦海裡不斷低語的惡魔,在耳邊說道:如果他們早告訴自己組織在美國安插了這樣的殺手,他就不會答應。
如果他們早說清楚,他就不會死那麼多人手,更不會輸。
“你殺了我沒什麼意義——”
壯漢思路飛快地轉動,他沒聽說過這家夥,是不是對方在組織裡也不被重用,他能得到什麼,能換來什麼。
——但那人沒給他繼續思考的機會,而是略微不耐煩地攥住他的咽喉:“我看上去像是很有耐心的人嗎?”
窒息感上湧,就像泵房中隻能艱難還手的感覺一樣。腦海裡的惡魔和黑暗裡背對爆炸火光毫不留情襲來的家夥漸漸重合,壯漢聽見自己不自覺地開口:“你想問什麼都可以,我會說的……”
*
朱蒂疲憊地揉揉太陽穴,卡邁爾雖然傷得不重,兩人這次的行動依舊算得上失敗,好在那群雇傭兵和少年的出現證明組織依然活躍。
但“克裡斯”簡直就是抓不住的幽魂,更重要的是她完全猜不出少年的意圖。
并不是FBI的全部高層都認為組織值得重視的,有些利益鍊很難完全切割。何況FBI這些年追查組織的收獲很小,他們甚至有時候不得不拐着彎從CIA“獲取”某些情報。
除非能證明組織會帶來更大的麻煩,或者說動搖到部分人的利益,否則很難讓他們下定決心,朱蒂心知肚明也不喜歡這點。詹姆斯幫忙扛下了不小的壓力,這讓她更覺得對不起這位上司。
朱蒂歎了口氣,覺得自己需要些酒精來清醒一下。她走進廚房試着打開燈,卻發現自己不管怎麼按都是一片漆黑。
常年訓練讓她第一時間摸出從不離身的槍,但來人的反應比她更快。手槍被迅速踢飛,朱蒂揉着作疼的手腕。
該死的這家夥不是也打了兩場又受了傷嗎!
“嚯,雖然我忘了提前告知,但也是你先拔的槍。”已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起,少年渾然沒有私自闖入的自覺,“既然責任五五開,不如我們先坐下來,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