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這六幅畫的構圖，就連整棟樓布局都似曾相識。

藉聊塵呼吸越發急促，大腦阻塞的部分一下子清透，像是看的懸疑片，到了末尾揭開謎題的爽感。

曾經那些奇怪的小細節不停閃回，藉聊塵頭皮發麻，整個腦袋都要炸開。

掉下的建築是開學測那間圖書館。

時間穿梭、平行世界、一體雙魂……

藉聊塵眼角含淚，猛然問薊之：“這一切的一切，你早就規劃好了，對吧？”

薊之垂眸，沒有正面回答。

藉聊塵情緒激烈，壓着音量道：“因為你的這個世界毀掉了，陷入末日了。所以，你來我這，躲着、藏着、引導着，你想要讓我走和你一樣的路，對嗎？”

薊之深吸一口氣，淡然道：“最開始想法不是這樣的。”

“最開始？”藉聊塵道，“你在以上帝視角幹擾我的生活，你在利用……我對你的感情，讓我一步步相信你，跟随你，然後幫你找到冰雕？”

身體裡出現另一個人時，藉聊塵還挺開心，孤寂的日子裡有人可以陪他了，盡管對方不愛講話，但，好在是有了生活奮鬥的目标。

他無法接受别人騙他，更沒法相信，日日夜夜的那些時光與相處都是另一個人的處心積慮。

都是為了引導他進入無限大學，去考一場又一場的試，進一個又一個的副本。他當然不能受傷不能死，死了這個時間線就沒有薊之容身的複制品。

薊之道：“感情？我以為你隻是無聊，所以适當陪你。”

藉聊塵聽到他這樣說，手掌整個蓋住臉，齒間露出笑意，哭不哭，笑不笑的。

原來自己執着的人，在對方看來，自己就是一個調皮小孩在鬧。

可是他……卻沒法放手，握了握手指，明明前一秒他們還維持在擁抱的範疇裡。

當他意識到這裡，就是自己所處時間線某種未來後，他想控制自己情緒，卻控制不住。

因為面對的是薊之，曾經可以将一切情緒都交付給他的人，這次也理所當然的直白流露。

藉聊塵又一想到，造成這一切的還是自己，想發洩都不知道去哪，隻能吃了啞火。

藉聊塵定了定神，道：“首先，我不會讓你毀掉我的世界的。”

那裡雖說不好，但還有宣檸和梁雀安等人。

薊之：“很抱歉。我穿梭了一千多次時間，隻有現在，才産生一點小差異，擁有可能性。”

藉聊塵：“一千多次，這是什麼意思？”

薊之：“原本不想和你說的，但我沒想到，你會如此不安。”

假使薊之存在的時間線為A，藉聊塵存在的時間線為B。

組成B這條線有許多已經定好的節點，薊之穿到未來過去，大節點小節點，見過藉聊塵也就是自己一千多次的模樣。

不管從哪個節點開始，事情都和時間線A毫無偏差。

于是薊之做了這輩子最大膽的決定，從零開始，将自己的隐約存在作為飄落的蝴蝶。

不出所料，時間線有了變動。

藉聊塵一下子哽咽住，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自薊之以個體出現後，他就一直在惶恐。因為比起在體内，這種情況無法控制。

薊之有自己的思維，他不能幹涉也沒有任何權利幹涉。

藉聊塵越發覺得自己方才的行為很莽撞，很沖動，很不像他。

藉聊塵低下頭：“抱歉，我……”

“我的問題，不怪你。”薊之道，“我隻是太想救下你們了。”

藉聊塵不敢想象，薊之一個人穿梭一千多次，旁觀已發生的事件一千多次，發現都會走向滅亡，這種感受該是多麼的難受。

然後再一個人懷抱那點美好，潛伏二十多年，就為了那一點渺茫的希望。

藉聊塵：“這樣，就算真的救下來了，也不是你熟悉的人了。”

因為薊之的存在，藉聊塵做了很多薊之沒有做過的事，他遵循的道路與薊之有了偏差。

這就意味着連薊之也無法百分百确認下一步要怎麼走，隻能等，等藉聊塵需要他幫忙。

薊之：“我知道。”

藉聊塵：“那，我們找到冰雕就能救下你的……朋友嗎？”

薊之：“不敢保證。但這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這裡的一切都被冰封住，内部突破不了，隻能外界攻入。

藉聊塵：“如果真的救下來了，你還會待在我身邊嗎？”

他說的直白又隐晦，藉聊塵緊張萬分，希望對方了解自己的心意，又期盼對方聽不出來。

樓棟發出回響，薊之道：“你想我留下來嗎？”

藉聊塵松了一口氣，他将主動權交還給自己。

藉聊塵壓下内心的竊喜，道：“應該不可能吧，畢竟你有你的生活，我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薊之道：“但我們是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