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許存之就坐在她的身側握着她的手,可她卻将他認作了許存周,望着他喚了一遍又一遍的許存周的名字。
“存周啊,你能幫奶奶去叫一下存之嗎?”
她想再看一看許存之。
許存之忍着哭腔應了聲“好”,喚來許存周。
許存周站到許存之的身後,奶奶撐着最後一絲力氣掀起眼皮,望着許存周笑了笑,嘶啞着嗓音喚了他一聲:“存之。”
她認混了許存之與許存周。
臨别之際,他們一家四口都陪在奶奶的身側,可奶奶卻依舊沒分清他們。
奶奶囑托許季禮不要和林語丹吵架;囑托林語丹要多擔待許季禮;囑托許存周要照顧好他們所有人;囑托許存之不要太過傷心;囑托所有人不要想她。
她囑托了許多事情,字字句句裡都透露着她對他們的放心不下,可真當放開手的那一刻,她心中更多的是解脫。
解脫。
她的解脫是終于不用再被病痛折磨了,她解脫她終于不用再拖累他們了。
她沒有忘記她的至親,他們所有人都在她的心裡。
最後一刻,她深深地看着他們。
她不覺苦,甚至覺得帶着一絲甜。
他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隻知道她走的那一刻,臉上是帶着笑的。
奶奶的離去,所有人心中都很痛苦。
奶奶已經走了,他們所有人都要向前看。
臨别之際,他們所有人都陪在她的身側,這就夠了。
哪怕她認混了他們。
在親人的陪伴中,許奶奶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雲想并不知道許存之的這些事,隻當他是一個很好人,是一個好好很好的人。
許存之對外婆好,對她好,對陳郁好。
他好像對所有人都很好。
…
春晖一中晚上不需要軍訓,吃過晚飯後幾人又重新回了教室上晚自習。
上課用的課本到了圖書館,班主任孫浩東叫了班上的男生去圖書館搬課本。
高中三年的課本都被搬到了教室,其中還有一些高一的練習冊。
課本發下來後便要正式開始上課了。
因為白天要軍訓,所以老師們都利用早晚自習的時間來給學生們上課。
中考結束後荒廢了兩個月的課業,突然投入學習中,班上的同學多少有些不自在。
暑假确定考上春晖一中之後,雲想的母親李溪便替她報了補習班提前學習高一的課程。
因着提前學過一段時間,再學起這些課程的雲想并不覺得像剛開始接觸那般吃力。
兩節晚自習結束,第三節晚自習時孫浩東再度走進教室叫走了班内的男生。
等再回來時,他們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
綠色的迷彩服作為軍訓服裝,還有那經典的黑白校服。
孫浩東按照身高将軍訓服和校服都發了下去,剩下的時間留給學生們做上一節課老師留下的作業。
正式上課的第一天,雲想從背包内取出一個新的筆記本,在本子上寫下了第一個月的學習計劃。
孫浩東經過雲想的身側時特意停頓了一分鐘,見她有在認認真真地做計劃學習這才離開她的位置。
在校内軍訓的生活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一眨眼便到了要軍訓演練的日子。
“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高一(13)班的同學們,他們踏着整齊的步伐……”
還有兩支隊伍就要到十五班了,聽到主持人聲音的雲想有些緊張,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提醒自己,等一下邁腳的時候一定要先邁左腳,一定不要再踩掉前方同學的鞋子。
因為先邁右腳這件事,雲想已經耽誤過班内的同學了。
平日裡軍訓失誤是為了正式場合不再出錯,若是正式場合再出錯,那她害的是整個班級。
雲想的身高在女生當中算不上矮,她站在第四排的位置,如果出錯的話,還是挺明顯的。
她緊張地扣手指,眉心緊蹙着,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正出神間,身後突然出現一隻手橫于她的眼前,手中握着的是她最喜歡的桃子味兒的糖。
雲想小心翼翼地回頭,才察覺許存之站到了她的身後。
“你怎麼站這兒了?”雲想沒有立馬接過許存之手中的糖,她不可置信地擡眸看着他。
許存之将糖塞進雲想的手中,寬慰她:“你别緊張,像我們之前練的那樣,放平心态。”
留下這句話後許存之便立即回到了最後一排,隻留雲想怔愣在原地。
原來他是特意寬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