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丹垂眸看了眼雲想被李溪拉住的手腕,又擡眸看了眼雲想緊皺的眉頭,選擇放開了雲想的手。
李溪和雲志國畢竟是雲想的親生父母,她沒有辦法當着他們的面帶走雲想。
離開前,林語丹叮囑他們:“你們最好帶着雲想去醫院檢查一下,”她話說得委婉,偏頭看了一眼剛被撲滅火勢不久的大樓,收回目光後才繼續道:“剛經曆了這種事,最好做個全面的檢查。”
“謝謝你提醒,等結束,我們一定帶雲想去檢查。”雲志國連忙将雲想和李溪拉回來,朝着林語丹點了點頭。
雲志國将雲想和李溪帶走了,林語丹也帶着許存之去了醫院。
畢竟剛剛目睹了一場爆炸,林語丹還是有些擔心許存之會因此心理受到創傷的。
檢查結束确定許存之沒有問題後,林語丹那一直緊繃的神弦才松了些,一直拍着胸脯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你說……”許存之坐在林語丹的副駕駛上垂下眼簾,良久後才緩緩張口問:“他們會帶雲想去檢查嗎?”
“會的,”林語丹系上安全帶,“他們畢竟是雲想的父母,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對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
“是嗎?”一句話落下,許存之的腦海中再度浮現起李溪面目猙獰地打向雲想的模樣。
正常的父母在遇到這種災難之後都會第一時間上來關心孩子有沒有受傷,可李溪卻打向了雲想,雲志國也沒有第一時間關心雲想,而是選擇将李溪控制在了懷中安慰。
他們真的愛雲想嗎?
他們真的……會帶雲想去醫院檢查嗎?
帶着心中的疑惑,許存之被送到了學校。
林洽見雲想遲遲沒來學校,下課後立刻去一班尋找許存之。
她去了一趟又一趟,教室内依舊沒有許存之的身影。
等在學校看到許存之的身影已經是第二天,林洽喊住許存之,問了雲想的情況。
許存之将爆炸那天的情況告訴了林洽,林洽立刻慌了神,帶着飯卡去放置校訊通的地方給雲想打電話。
電話撥了一個又一個,無人接聽。
許存之沒有将雲想可能失聰的消息告訴林洽,因為他希望那隻是暫時的。
可當他和林語丹一起送外婆最後一程時,才真正地确認,雲想确實失聰了。
明明他那天已經提醒過他們要帶雲想及時治療了,為什麼最後還是失聰了?
他答應外婆的事情,還是沒能做到。
他……一件都沒有做到。
一件……都沒有。
許存之不由得苦笑出聲,随後将他準備的筆記遞給林洽,讓她交給雲想。
雲想是上課期間回的教室,所以林洽還不知道雲想已經失聰了。
許存之跟她說了雲想的情況,請林洽上課時幫忙照顧雲想。
幾乎每一節課,許存之都會叫她詢問雲想的情況,偶爾也會由她傳遞兩人之間的字條。
畢業之後,雲想便與他們所有人斷了聯系。
許存之曾去政府安排的酒店尋過雲想,也沒在那裡尋到雲想的身影。
林洽是雲想最好的同姓朋友,是比他更值得分享秘密的存在。
畢業典禮那天,雲想和林洽是坐在一起的,陳郁告訴許存之,雲想和林洽聊了很久很久,聊得很開心。
許存之問林洽:“你知道雲想去哪裡了嗎?”
其實林洽從未離開春晖市,也依舊住在那由政府安排的酒店内,不過是更換到了另一家,更經濟實惠的酒店。
雲想告訴了林洽她的新住址,也隻告訴了她。
她讓她保守秘密,不要告訴許存之,如果他來問的話,就說因為外婆去世,父母太過傷心,已經帶着她離開春晖市了。
林洽不知道雲想為什麼要騙許存之,但還是按着雲想囑托的話,一字不差地告訴了許存之。
直到現在她都依稀記得,得知雲想離開春晖市後那失落的眼神。
也正是那個眼神,她可以确信,至少在那段時間内,許存之的心中是有她的。
如今距離爆炸已經過去十年了。
這十年間許存之拒絕了許多追求他的女生,雲想也依舊記得許存之。
她想,他們心中應該都還有彼此,應該都放不下。
若不然,他也不會經常去墓地探望外婆,也不會答應來看雲想的演唱會,也不會一直用雲想留給他的最後一張照片做微信頭像。
一朵黃昏時的雲。
是她留給他最後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