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但這種人通常也比較好對付,雖然看着壞,但其實不用對他動太多心思,因為貪和壞都寫在臉上,要小心的是那些表面和善,内心陰暗的人。”蕾拉壓低聲音說。
路原覺得她意有所指,“比如誰?”
蕾拉眼珠轉動,正要開口,白絮陽忽然出現在旁邊,“你們在聊什麼?總是說悄悄話,我也要聽。”
“我們一起吧,小白。”蕾拉回頭笑着說,動作流暢自然地就好像剛才真的在和路原商量這件事一樣,“你不是有些害怕嗎,我們三個一起走。”
白絮陽臉上露出一絲被接納後的小竊喜,親昵地挽起蕾拉的胳膊。路原看着她們兩個盈滿笑意的面容,心中不适愈發強烈。
天鵝灣二層共有九個房間和一個休息廳,除路原和羅子昏以外的其他六個人都住在這一層,有三間卧室空着,其中兩間門大敞,内裡被打掃得很整潔,可以直接睡覺,還剩一間門上了鎖。
空氣中彌漫着陳木黴味,夾雜皮革和書墨的氣息。
從欄杆望出去,潘達、羅子昏還有羅楠在對面休息廳。那邊有一整面牆的書,壁爐上方是一張古典肖像畫,兩旁擺着兩隻青金色的花瓶。
潘達時不時拿下來個什麼小玩意,嘴裡滔滔不絕,羅子昏拿着相機拍,配合着點頭回應,一頓飯吃下來,這兩人關系好像好了不少。
羅楠踩在沙發上,手裡拿着一個木頭盒子,“咻咻”當成玩具飛機左右揮舞。隻有王演不在視線内。
“那個大塊頭司機,看起來唯唯諾諾的,幹的全是狠事。”路原忽然說。
“他可能隻是想赢。”蕾拉左手搭在欄杆扶手上,手指輕盈地跳舞,哒哒哒,哒哒哒,“小原,你還找到其他金子了嗎?”
路原一愣,“你呢?”
蕾拉搖頭:“沒有哦,老實說,金子是這裡最無聊的東西,我想要的是别的東西。”
“你喜歡水晶和寶石嗎?”白絮陽站到蕾拉和路原中間,舉起自己戴着戒指的兩隻手,“這裡要是有更值錢的東西,一定就是這些。”
“昨晚你跟那胖子走,他居然沒把你身上這些東西薅下來。”蕾拉調笑道。
“他人其實還不錯。”白絮陽低下頭,“我不知道我昨天到底是怎麼了,後來發生的事,我全都不記得了,我好像揍他了?”
“沒關系,他也揍你了。”蕾拉轉身,“走吧,二樓有人了,我們去三樓找找?”
“等等。”
路原和蕾拉的衣角,忽然被白絮陽拉住。
“我想和你們互相坦白。”
路原:“坦白什麼?”
“身份。”白絮陽的表情很認真,“我知道,我不算太聰明的那種人,可是我想活着回家,你們看起來都比我聰明,也更有主意。”
路原和蕾拉對視一眼,還未開口,隻聽白絮陽又說,“先聽我說完,我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我知道不管你們是誰,我的身份都對你們絕對有利。”
路原:“你——”
“我是殺手。”
路原:“……”
蕾拉:“……”
路原看看周圍,沒有人過來,潘達和羅家父子還在對面,這個距離他們聽不見這邊講話。
“你是在用這種方式讓我們真心換真心嗎?”蕾拉說,“天真地暴露出自己的隐私,拉近距離,這樣我們也不得不對你說出自己的秘密了。”
路原:“況且我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怎麼可能,我沒有騙你們,你們把人想得太壞了。”白絮陽氣鼓鼓地撇嘴,“首先我不缺錢,不會和你們因為财寶什麼的玩心眼,我隻是想活到最後一天,然後我們三個都是女生,互相幫助不是很正常嗎,昨天我真的以為我能回家了,結果一睜眼又在這裡,這地方出也出不去,要是你們不幫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還是說你們倆個已經組好隊了,隻是不想帶我……”
白絮陽說着說着眼睛紅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路原:“我們沒有……”
“好吧,我是醫生。”蕾拉更是讓人措手不及,“但這裡的醫生似乎沒有什麼救死扶傷的作用,倒是可以幫助别人假死。”
“醫生!”白絮陽壓着聲音,“太好了,聽起來就很厲害!一個殺人的,一個救人的,我們無敵了,你呢路原,你是什麼?”
路原錯愕,都來不及反應,這就全都直說了?她還沒答應要這麼玩呢!原本以為隻是白絮陽一個人脫線,沒想到蕾拉也配合她!
眼看兩人都眼巴巴望着自己,路原在腦中回憶了一遍昨晚滿月夫人給出的身份,假設她們說的是真的,那麼殺手、醫生、黑手黨小弟都已經明牌,那麼剩下的隻有保镖、木偶師、黑手黨頭目以及另一個小弟還是未知。
要随便編一個身份來騙她們嗎?
可謊言萬一被拆穿,場面會變得非常難看。
“我暫時還不想說。”路原最後給出這樣的回答,“但我不會洩露你們的秘密。”
“快看快看。”對面的潘達突然沖這邊招手,示意她們看窗戶。
讨論中斷,路原求之不得,三人趕過去,擠到潘達和羅子昏中間,幾個人一齊趴在窗戶邊上探頭。
隻見下方灰白冰冷的湖邊,人影佝偻着腰,用鏟子在幾株秃頭灌木邊挖着土,腳邊放着一個袋子,裡面裝着剛才路原在挂畫後面發現的一麻袋金子。
“喂!兄弟!幹農活呢!”
潘達推開窗,冷空氣灌進來,扯着嗓子一聲喊,震得湖裡的天鵝都紛紛昂起脖子。
王演被吓得一激靈,左看右看沒找着人,轉了好幾圈才擡頭,看見窗戶邊上一排人探頭,松鼠一樣望着自己,手裡的鏟子頓時拿不穩了,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你看他那樣,哎唷,老子真是。”潘達笑得嘴合不攏,“早知道不喊了,回頭就給他埋的挖出來。”
縱使隻是俯瞰視角下的一個小小人影,也能看出對方舉足之間的尴尬。
王演拾起袋子,握着鏟子往回走,動作有些僵硬,經過門口的那顆大樹後,身影在消失在衆人視線内。
熱鬧看完了,找藏品行動繼續,組成新聯盟的三個女孩心照不宣地離開現場,走向更高樓層,白絮陽幾次回頭,确認潘達他們聽不見自己聲音後又問,“路原,你還沒說呢,你……”
“算了,給她一點時間吧。”蕾拉打斷白絮陽的問句,“小原剛才并沒有答應要透露身份,是我們自願說的。”
“可是……”白絮陽表情不悅,看向路原的眼神中多了一絲防備,“可是她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了,都不知道有什麼好瞞的,路原,你該不會有其他的打算吧。”
“你這是道德綁架。”路原說,“我沒什麼其他打算。”
“我相信小原。”蕾拉眼帶笑意,看着路原,“身份什麼的都隻是玩遊戲而已,她不會背叛我們的。”
三樓的結構和二樓有所不同,空房間更多,走廊也更寬敞,路原房間在上樓後右手邊第一間,對面的三間房,其中一間是羅子昏住的,另外兩間鎖着門,與路原房間相鄰的一大片空間是休息區,有一架鋼琴。
角落通向四樓的樓梯布滿灰塵,目前還沒有人踏上過。
“三樓好像也都是卧室,沒什麼好看的,這些房間暫時都進不去。”蕾拉走完一圈,“四樓還沒人去過吧?”
白絮陽仰頭,“上面看起來陰森森的,都沒有光。”
“我有手電。”路原說,“我回房拿些東西。”
開門關門,路原将相機挂在脖子上,從包裡翻出手電,心中忐忑不安,又鬼使神差地走到地闆暗門旁,拉開,想看看那堆讓她安心的金子。
可這一次,裡面什麼也沒有了。
與此同時,一張泛黃的紙條貼在暗門的背面,上面寫着兩行字。
“你已身中劇毒,明日晚宴前将20根500克金條,或同等價值寶物放于地下一層審訊室換取解藥,否則24小時後毒發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