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楚她到底是出于什麼目的,居然真的追着晏塵滾了下來,那斜坡陡峭,一路上細碎的灌木叢遮擋視線,阻礙她的行動。
剛開始她還能提着内力追逐,後面幹脆直接躺平順着那坡度往下滾,不知道滾了多久,她們才掉落到底。
黎未央頭昏腦脹地爬起來,她運氣不錯,滾落到了樹葉堆裡面,且還有晏塵墊底,除了髒點,沒什麼大事,她在冷宮時,比這還髒的時候都有,所以黎未央并未在意。
晏塵卻有些慘,他右手不自然彎曲,血已經透過衣袖洇了出來。
黎未央走到他身邊之時,他依舊一動不動,仿若死了。
像是那年死在她手裡的兔子,但好像又多了些什麼,她竟然覺得有些難過。
說不上是什麼心理,黎未央指尖有點顫抖發涼。
直到探到晏塵微弱的鼻息,黎未央才眉毛一松,她迅速扒開晏塵衣袖,看到了那三道深紅的抓痕,這麼長的時間,那三道抓痕,卻依舊潺潺流血。
黎未央擰眉,從她繁重的帝袍上撕下一塊布料,給晏塵纏了纏。
在她做這些的時候,晏塵依舊緊閉着雙眼,并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黎未央歎了口氣,自言自語,“太傅,你要是再不醒,我當真要輕薄你了!”
雖然在輕薄晏塵這件事上,黎未央并沒有少做,但看在晏塵為她擋武器的份上,她可以在輕薄之前,先告知晏塵。
晏塵依舊安安靜靜的閉着眼睛,黎未央等了片刻,确定晏塵是真的醒不過來,她又深重地歎了口氣,把晏塵背了起來。
慢慢的尋了一個方向就走,剛才那個黑衣人看起來武功并不低,那些侍衛也不一定留得住他。
她又是一個三腳貓功夫,留在這裡的危險性很大,他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晏塵已經昏迷,顯然指望他自己走是不可能的。
黎未央隻能認命的背着他離開。
“放下我,你自己跑。”晏塵的聲音虛弱又細微,他伏在黎未央的背上一動不動,黎未央有理由懷疑,把這個人扔在這裡,那個黑衣人下來,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殺了他。
黎未央沒聽他的建議,依舊背着他往前面走去。
“黎未央,把我放下。”晏塵閉着眼睛,勉強開口,“你若是死在了這裡,可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黎未央抿唇,沒有回應他。
晏塵以為她聽進去了,昏沉的意識剛要沉睡,黎未央的聲音卻在此刻響起。
“我不會放,你也别想走。”黎未央聲音堅定,“太傅,要是這次我們大難不死,你喜歡我一點,可以嗎?”
黎未央并未自稱朕,晏塵昏沉的意識一清,他低聲喃喃,“我早就很喜歡你了?”
晏塵這聲音太過于微弱,黎未央又一心注意着四周的動靜,她并沒有聽清楚晏塵在說什麼。
她下意識開口問,“什麼?”
晏塵順從的開口,“喜歡你。”
黎未央腳步一頓,她将晏塵從背上放下來,卻見晏塵早就已經昏迷,那聲喜歡像是她的錯覺。
但黎未央清楚的知道,那一句喜歡并不是她聽錯了。
所以晏塵早就不知何時已經喜歡她了,那她這些日子的強取豪奪……奪了個啥?
那些話本上的……一點都不靠譜。
黎未央帶着昏迷的晏塵,意料之外的,那個黑衣人并沒有追上來。
于是黎未央也不着急回皇宮了,她帶着晏塵找了民間的大夫,兩日過後,晏塵依舊沒有醒來。
黎未央此刻終于覺得,安靜下來的晏塵,她好像真的很不喜歡。
在青雀台那時,晏塵雖然時不時的昏睡,但她内心并沒有什麼觸動,因為知道晏塵如果清醒,那是一定會做妖的。
所以青雀台的晏塵,還是會睡得比較好。
但現在,知道晏塵喜歡她了,晏塵就算是作妖,也不會害她,說不定知道她的困境,晏塵會主動的将太子舊部交給她,解了她的困境。
“你都睡了多久了?”黎未央把藥端過來散了散熱,抱怨,“我可從來沒伺候過人,你算是第一個。”
她細心的将晏塵扶起來,貼心的往他腰後墊了一個枕頭,然後……
動作粗暴的将晏塵下巴一捏,把藥直接灌進了晏塵嘴裡。
晏塵即使在昏迷中也似乎感覺到不适,他眉頭緊蹙,被迫喝了點藥。
剛從集市上回來的老妪“哎呦”一聲,開口道,“姑娘,你這麼喂藥,藥全灑了,根本喂不進去的。”
黎未央聞言停了動作,她說晏塵怎麼到這個時候都還不醒。
黎未央将藥碗給了老妪,她是前些日子到這裡的,那時候這對夫婦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給她找了一個大夫後,兩日都不見蹤影。
黎未央也沒那個閑心去找人,所以便随他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