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事的。
心髒不斷收縮膨脹,泵出的血液橫沖直撞,敲響耳膜,砰砰作響。
不知是不是由于過度緊張,展蘭枝聞到了刺鼻陌生的味道。
展蘭枝不想細究,她重重呼吸兩下,手背緊貼臉頰,冰冷的觸感讓她回神。
她繼續打開一扇扇房門。
廚房沒有人,用過的廚房紙還原封不動地躺在垃圾桶裡。
卧室是空空蕩蕩的,窗簾半開,遮擋住了大部分的光源,使得卧室昏暗,筆挺的是床單,冰冷的是木制地闆。
陽台隻有刺骨的寒風,風中依舊有剛才聞到的刺鼻氣味。
太陽徹底落山,依舊是一片黑暗。
展蘭枝的公寓位于頂層,頂層的公寓還附送了一間閣樓。
展蘭枝将閣樓改造成了她的書房,她會在那裡創作、休息。
展蘭枝怔怔地看着螺旋向上的木制樓梯。
她會在那裡嗎?
會在嗎?
展蘭枝不敢有所期待,她怕失望。
但她腦中不住地想象,當她走上閣樓,金修衣也許會沖她笑一下,然後有些孩子氣地說:“呀,還是讓你找到我了。”
會在嗎?
一步一步。
展蘭枝低着頭走完十四級台階。
心依舊怦怦跳。
害怕迎接她的依舊是空蕩蕩的房間,她不敢擡頭。
一下一下。
心跳了八十三下,展蘭枝終于擡頭。
空蕩的是閣樓。
一個月以來與金修衣相處的畫面在展蘭枝眼前飛速閃過,而後又飛速消散。
美夢都是會破碎的。
展蘭枝深深吐出一口氣。
誰知這口氣還沒完全吐出,展蘭枝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掼到了牆上。
眼前短暫出現一片漆黑。
失去方向感,她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滾下。
好在展蘭枝平時有鍛煉的習慣,身體關節肌肉靈活,堪堪穩住身體。
手臂與小腿處傳來隐隐鈍痛。
她迅速調整,半蹲在地上,雙臂護住頭部,小腿蹬地,蓄勢待發,保持高度警戒。
半晌,她聽見樓梯上傳來細小的腳步聲。
木制的樓梯放大了每一個聲音,将腳步的每一個細節放大。
是金修衣的腳步聲。
展蘭枝喜出望外,打算放下手臂,向前迎去。
但是身體最本能的直覺讓她猶豫。
果然,金修衣下樓後,直直沖向展蘭枝。
展蘭枝看見金修衣的右手飛快擊向自己的頭部。
展蘭枝依靠本能迅速躲開,但是右肩依舊受到重擊,她悶哼一聲,腳步沒有猶豫,迅速移動拉開距離。
金修衣依舊鬼魅一樣死死纏住展蘭枝。
發生了什麼?
展蘭枝皺着眉,嚴肅中又流露出擔心。
金修衣隻是站在那裡,沒有再行動。距離展蘭枝不近不遠,讓展蘭枝看不出金修衣在想什麼。
“修衣,你是不是又有點不開心,沒關系的,情緒是要發洩的。”
“我不明白。”金修衣的聲音在公寓内飄蕩,就像她在人間飄蕩一樣,給人一種強烈的疏離感。
展蘭枝有些疑惑地擡頭,金修衣就站在她面前,不過一臂距離。
從窗簾縫隙漏下的光落在金修衣身上,她垂着眸,眼皮翕動,濃密的睫毛顫動。
怎麼了?
展蘭枝同樣不明白。
展蘭枝想要擁抱金修衣。
她張開雙臂,将金修衣緊緊裹在懷裡。
金修衣也伸手,将展蘭枝箍在懷裡。
展蘭枝與金修衣身高相當。
展蘭枝餘光撇過,她隐約看見金修衣的臉,似乎金修衣在微笑,這個笑裡甚至有些孩子氣與壞笑的意思。
是看錯了嗎?
她從來沒看見過金修衣這樣的表情。
沒等展蘭枝想明白,就是一陣失重。
金修衣緊緊抱着展蘭枝,故意撞開了洗手間的門。
金修衣立刻松手,将洗手間的門從裡鎖住。
“咳咳咳——”
刺鼻的味道湧入鼻腔。
是分不清是氨水還是氯水的味道。
展蘭枝蜷縮在地上劇烈咳嗽,淚水快速湧出。
淚水模糊了視線,展蘭枝看不清金修衣,她擡頭隻能看見金修衣大緻身形。
“修衣......修衣,咳咳咳.....你難受嗎?為什麼要這樣?”刺鼻的氣味随着呼吸、吐字不斷被卷入展蘭枝的呼吸道内,展蘭枝頭腦發脹,鼻腔像是有無數螞蟻啃食。
“你讨厭我嗎?你恨我嗎?”金修衣的聲音依舊很輕。
“當然......不。”
窒息感襲來。
咔嚓——
門鎖被打開。
金修衣從洗手間門口讓開。
新鮮的空氣湧入。
浸潤在清新空氣中的人從來不會知道它的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