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很确定,鬼是存在的。”
“醫生,我沒有開玩笑。”
“是的,我的白月光回來了......白月光就是、就是我以前非常愛慕的人,當然我現在也愛着她。”
“害怕?為什麼要害怕?我感到很幸福,你想她為什麼回來?她肯定是同樣愛我呀。你想,她為什麼偏偏就找了我呢?我這段時間真的感到很幸福。”
“我真能分得清現實和想象。”
“我真沒有心理問題,和你說不明白好吧。”
“要不是我朋友非要我過來,我才不來呢。你想我一個正常人來看精神科多浪費醫療資源啊。”
科室的門被打開。
展蘭枝挂着笑走出來。
“怎麼樣,醫生怎麼說?拍過片嗎?沒有異常吧。”朋友立馬擔心地問。
“你是看我繳費的,項目肯定都做了。放心吧,沒有異常。沒有妄想症、沒有精神分裂,我都說了我很正常。”
“那醫生有什麼建議嗎?你這樣下去也不是事啊。”朋友撞了下展蘭枝的肩膀。
由于展蘭枝的言行舉止,她實在擔心展蘭枝的身心狀态。
于是今天她硬拉着展蘭枝來醫院做了一個全面的體檢。
結果顯示各項數據都在正常指标範圍内,但是她實在擔心,又要求展蘭枝挂了個精神科。
“啊?建議啊......我想想.......哦,醫生好像提到過一嘴,她讓我少看點電視、少看點小說。”
“诶呀,你們又都不信我說的,反正就一句話。你們都放心好了,我真的非常正常。這段時間是我這一輩子精神狀态最好的時候,狀态好得不得了,我前兩天還一口氣把畫稿完成了。”展蘭枝嘴角上揚,得意地說,“你就放心吧。”
“你自己開心就好,你是藝術家,藝術家好像多多少少都有點不太正常,我理解不了你。之前看你狀态不對,我還以為在國外那幾年你吸了,真要吓死我了。現在沒事就好,其他你自己怎麼高興怎麼來吧,我走了再見。”朋友向展蘭枝揮揮手離開。
展蘭枝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
其實也不怪她的朋友大驚小怪。
這一個月的經曆也給她一種不真實感。
簡單來說就是她死去的白月光回來了。
展蘭枝對于金修衣的出現表現出驚恐、驚訝與驚喜。
“可能是我被地下給忘了吧,反正我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金修衣如是解釋。
至今展蘭枝已經與金修衣相處一月有餘。
這一個月金修衣也沒有從展蘭枝家中離開。
“可能葬禮上你哭得最響,把我困在這裡了。”
金修衣如是抱怨。
展蘭枝臉上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揚,幸福感又充斥着她。
她覺得上天對她實在有點太好了、實在是有點太偏心了。
她珍視着與金修衣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對于展蘭枝來說,無論是作為人的金修衣還是如今變成鬼的金修衣都令她感到幸福。
她之前還有些嫌棄她的公寓有些小了,放不下她的畫材。
但是她現在又在慶幸她的公寓公寓沒有大得過分,她轉頭擡頭永遠能看到金修衣,金修衣也似乎在認真地觀察着她。
溫馨的日常甚至會讓展蘭枝忘記金修衣已經不是人的事實。
冬天晝短夜長,今早展蘭枝醒來,黑漆漆的房間裡隐約能看到金修衣的眼睛反射着微弱的光芒,溫柔又奪目。
這樣的目光讓展蘭枝有些恍惚,于是展蘭枝下意識地給金修衣也準備了一份早餐。當她把那份多出來的三明治拿在手上時,她才發現金修衣并不需要這一份早飯。
她皺了皺眉毛,想要把手上那份多餘的放進冰箱。金修衣順手接過那一份三明治,在展蘭枝驚訝的目光中很自然地咬了一口,裝模做樣地點點頭。
展蘭枝感到幸福的同時又感到一陣心痛。
現在的金修衣并不需要進食。在展蘭枝記憶裡,過去的金修衣對待飲食是挑剔又認真的,她對待餐食近乎神聖,她永遠細嚼慢咽,讓每一種食材的風味都充分發揮,她珍惜糧食,她對自己的食量很了解,從來就不會購買過量的食物。
可以說,吃是金修衣為數不多的興趣。
于是展蘭枝努力過,想要讓現在的金修衣正常用餐。展蘭枝曾經試着把飯菜上撒上香灰,金修衣搖搖頭表示失敗。
又比如她去紙紮店買了紙碗,将飯菜與紙紮一同燒掉,還是沒用。
展蘭枝很認真地盯着金修衣表示她不會放棄的。
最終還是金修衣看不下去了,她迎着展蘭枝期待的目光裝模做樣拿起筷子,直接夾了一片沒有油水的青菜,煞有介事地咀嚼。
展蘭枝猜測金修衣是品嘗不到味道的。于是她不再在口味上下功夫,她開始鑽研起了擺盤、雕花,盡可能讓菜品看上去精緻。不出所料,金修衣的筷子會在這些菜品上停留。
展蘭枝想要填補這幾年分别而在彼此人生中留下的空白。
她恨不得時刻黏在金修衣身邊。
但是現在的金修衣沒有辦法完成展蘭枝這個願望。
控制情緒對于現在的金修衣來說是似乎困難的。
現在的金修衣喜怒無常,所有的情緒都會以一種極端的形式表現出來。
哈哈大笑後可能就是嚎啕大哭、歇斯底裡。
但是沒關系,展蘭枝依舊喜歡金修衣。
展蘭枝甚至有些感謝金修衣身上鬼的特性,極端的情緒表達讓她能更好讀懂金修衣,讓她知道金修衣的情緒。
感謝上天。
這個念頭時常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今天吃什麼呢?
回家的路上她順手買了些小蔥和蘿蔔,冰箱裡還有些排骨和小白菜。
放一起炖個湯嗎?
不行不行,金修衣似乎不太喜歡葷食,她肯定一筷子都不會碰的。
用排骨熬個湯,用湯将白菜燙熟,正好金修衣喜歡這麼脆脆的口感。
展蘭枝又忍不住笑。
“請輸入密碼。”
“歡迎回家。”
家門口的密碼鎖發出沒有感情的提示音。
展蘭枝快速輸入密碼,輕快地拉開大門。
“修衣?我回來啦——”
房間是一片甯靜的漆黑。
無人回應。
無人回應。
“修衣?修衣!”
展蘭枝有些慌了神。
沒有來得及換下鞋,她就将家裡的房門一間一間打開。
展蘭枝壓下了心慌,勉強維持着笑容,用盡可能歡快的語氣:“修衣,你在哪裡呀?”
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