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還在繼續,隻是氛圍與之前截然不同。
然而這對金修衣來說并沒有什麼異常。
自從被拆穿之後,金修衣松了口氣一般原形畢露。
該吃吃、該睡睡。
雖然她吃不下,但是她睡得多啊。
生活還是要繼續的,不是嗎?
反倒是展蘭枝,她變得尤其不自在。
比如說,現在。
展蘭枝正在煮咖啡。
咖啡機發出細微的轟鳴,深褐色的液體緩緩流入玻璃壺。
展蘭枝盯着那流動的液體,餘光卻不由自主地瞥向沙發上的金修衣。
金修衣正懶散地蜷縮在沙發一角,膝蓋上攤開着一本書。
顯然,金修衣也沒有沉浸在書裡,她很快就發現了展蘭枝的視線。
視線相碰。
展蘭枝眼神微動,欲言又止。
展蘭枝移開視線。
窗外下起了雨,雨滴敲打着玻璃。
空氣仿佛凝固,隻有牆上的時鐘在滴答作響。
金修衣端着空杯子走了進來。
“杯子。”
展蘭枝轉過身,正好對上金修衣的視線。
展蘭枝愣了一下,随即移開視線:“放水池裡就行。”
“行,你愛幹活你幹。”
金修衣笑了一下,果斷走出廚房。
金修衣轉悠了兩圈,在餐桌前坐下,雙手托腮看着展蘭枝。
“你今天不工作?”金修衣晃着腿,漫不經心地開口。
“最近想要歇一會,沒什麼事要忙。”展蘭枝的聲音很低。
“那你為什麼不躲出去,舍不得我?”
展蘭枝氣笑了:“這是我家,我為什麼要出去。”
金修衣起身,慢慢走到展蘭枝身後。
雙手摟住展蘭枝的脖子。
展蘭枝的脖子很熱,點點溫熱從手臂傳導到全身,金修衣覺得整個人都被暖意包裹。
金修衣往展蘭枝脖子裡鑽了鑽,頭輕輕靠在展蘭枝肩上。
“我的骨子裡透着懶散與自私,改不掉的。過去你們喜歡我的樣子,不過是精心編織的假象罷了。”
展蘭枝半邊身子僵硬着:“能不能說人話,文鄒鄒的聽得累死了。”
“我的意思是我現在懶得裝了,也沒有必要裝了,在你面前的就是真正的我。”
金修衣輕咬展蘭枝的脖頸,尖尖的犬齒留下淺淺紅印。
“你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還是老毛病吧,和别人交流會讓你有壓力吧。
和我說話讓你很放松對吧。
隻有我,你的世界隻有我。
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你現在離不開我。”
展蘭枝瞪大了眼睛,瞳孔顫動着,語氣裡有些震驚:“修衣,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金修衣輕哼一聲:“我沒有必要撒謊。”
展蘭枝端起咖啡,輕抿一口。
苦味在口腔中蔓延。
苦澀讓她清醒。
展蘭枝還想再喝一口咖啡。
剛剛擡起的手卻被金修衣攔下。
“你不能喝咖啡,咖啡因對你沒有好處。”
金修衣的聲音從展蘭枝耳邊響起。
兩人的緊緊相依讓展蘭枝的臉頰能夠感受到金修衣發聲而帶來的輕微振動。
展蘭枝愣了一下,轉頭,金修衣就在眼前。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展蘭枝溫熱的呼吸與金修衣細小的呼吸交疊。
金修衣此時此刻的笑容與以往重疊。
展蘭枝有些恍惚,她仿佛回到了過去。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
“我待會把客卧收拾一下,我今天搬過去。
我會找辦法讓你離開這個世界的,我們不要相互耽誤了。”
金修衣松開環繞在展蘭枝頸間的雙臂,語氣滿不在乎:
“我困了,我要去睡覺。”
金修衣沒有回卧室,隻是躺在沙發上。
金修衣躺的位置很顯眼,展蘭枝根本沒有辦法忽視金修衣的存在。
展蘭枝走近。
金修衣睡着了。
可能用昏迷更加貼切。
金修衣整個人籠罩在陽光裡。
金修衣蒼白的皮膚在陽光下顯現出青白,整個人似乎要變得透明。
淺褐色的頭發被照射得枯黃。
金修衣陷入昏迷狀态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展蘭枝望着睡得不省人事的金修衣,她在金修衣身旁坐下。
展蘭枝總覺得金修衣同她一樣。
金修衣雖然看起來比展蘭枝更為外放,為人處世更為娴熟。
但是她們與這個世界之間都有一層厚厚的透明障礙。
她始終沒有辦法排斥金修衣。
展蘭枝忍不住牽起金修衣的手。
金修衣的手似乎比之前更加冰冷了一些。
展蘭枝将金修衣的手心攏住,卻怎麼也捂不熱。
熟悉的冰冷讓展蘭枝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葬禮那天躺在棺材裡的金修衣。
展蘭枝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