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蘭枝聽到金修衣這麼說不可抑制地有些難過,但是淺淺的憂傷被那句“冷酷殺手”雷得煙消雲散。
她開始笑了起來,金修衣也跟着笑。
“你喜歡這裡嗎?”展蘭枝小心翼翼地問。
“嗯?為什麼這麼問,你喜歡我就喜歡。”金修衣回答。
展蘭枝對金修衣敷衍的态度非常不滿意,她又問了一邊:“你喜歡這裡嗎?”
金修衣終于對上了展蘭枝的眼神,她說:“喜——”
金修衣的回答被一陣鈴聲打斷。
熟悉的鈴聲在房間回響。
展蘭枝對這鈴聲有了陰影,她下意識握住了金修衣的手腕。
“誰?”展蘭枝問。
金修衣把手機屏幕湊到展蘭枝面前,她說:“是金修裳。”
“别接好不好?”
金修衣笑了一下,她把手機遞到展蘭枝手裡:“好,那你幫我挂掉。”
展蘭枝果斷按下了拒絕接聽的按鈕。
金修衣滿意地點了點頭。
展蘭枝沒有因為小小的插曲忘記她的問題,她繼續執着地提問:“你喜歡這裡——”
“蘭枝,衛生間在哪裡?”金修衣笑嘻嘻地打斷她,她抓住了展蘭枝的手指。
“出門左手邊就是。”展蘭枝說。
展蘭枝望着金修衣的背影,她發着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能否适應沒有金修衣的生活。
她已經習慣了金修衣出現在她生活的方方面面,金修衣偶爾的壞心眼讓她吃虧,金修衣偶爾的犯傻讓她發笑。
她不想走,但是這是最好的選擇。
她現在能做到就是遵守諾言,然後趁着這段時間将一切都安排妥當。
展蘭枝飄忽不定的眼神變得堅定。
牆上的指針在不停地打轉,展蘭枝回過神來,金修衣離開太久了。
她立馬起身,她小跑到衛生間門口。
“修衣,你不舒服嗎?”
金修衣沒有說話,但是裡面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
展蘭枝發現金修衣并沒有将門鎖上。
她急忙問:
“修衣,我進來咯?”
金修衣依舊沒有回答,展蘭枝急了,破門而入。
金修衣半跪在馬桶邊上,她的嘴邊還有些嘔吐物的殘留。
“你不舒服嗎?你應該說出來的。”
展蘭枝立馬上前,她拍打着金修衣的後背,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金修衣卻笑了出來,她若無其事地說:“我就說我是鬼,你還不信,你看,我不能吃人吃的東西吧。”
展蘭枝有些生氣地說:“你就别開玩笑了,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麼嚴重?”
金修衣笑得無辜,她說:“又不是大事。”
“你别這樣,告訴我到底哪裡不舒服。”
展蘭枝一手握住了金修衣的手,另一隻手拿過毛巾,替金修衣仔細擦着嘴角。
金修衣用力搖晃兩下,故意掙脫了展蘭枝的懷抱。
她說:“就是老毛病,以前故意作出來的。你看,就算我現在告訴你了,又能怎麼樣,你還是要走的。”
展蘭枝重新抱住金修衣,她的雙手箍得很緊,小臂微微顫抖着。
她重新問金修衣:“你喜歡這裡嗎?”
金修衣被展蘭枝的執着氣笑了,她說:“展蘭枝,你不要得寸進尺好不好。
我見到你的媽媽們了,我看到了,你這裡很好,你的媽媽們很好,她們愛着你,她們全心全意愛着你。
所以呢?你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些?我感到非常非常的不公平,我感到非常非常的不平衡。
你說為什麼有人生來就能擁有這些?”
金修衣深吸了一口氣,她抹去由于情緒激動而湧出的眼淚,她歎着氣:“蘭枝,對不起,我很愛你,我隻是感到不平衡。”
金修衣移開眼睛,她不敢看展蘭枝。
誰知展蘭枝根本沒有生氣,她用雙手捧着金修衣的臉頰,她的語氣裡甚至有點興奮:“所以,你喜歡這裡,對嗎?”
金修衣輕輕嗯了一聲。
“所以,在我離開之後,請你代替我住在這裡,好不好?”
“什麼?”金修衣微微睜大了雙眼。
“你代替我,住在這裡。”展蘭枝又重複了一遍。
她接着說:“我走之後,你不要再回去了,你不要再見金修裳她們了,她們對你不好。我的媽媽們很喜歡你,也同意你住在這裡了。
當然,你也不要感到愧疚,你就當替我陪着我的媽媽們,好不好?”
金修衣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指尖肉眼可見地顫抖着。
展蘭枝更加用力地擁抱住金修衣,她說:“你應該有一個正常的生活。”
金修衣應該長命百歲、壽終正寝、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