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今天我在我的辦公室裡發現了這個。”
金修袍把一沓發票推到金青朱面前。
金青朱皺眉,仔細閱讀每張發票的名目。
“母親,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做這種事情的,這對我沒有好處。”金修袍低下頭,眼睛垂下,似乎真的有些膽戰心驚。
金青朱摘下眼睛,她摸了摸金修袍的頭發,她笑了。
眼尾蔓延出來的皺紋為她添了幾分慈祥。
她說:“修袍,母親當然相信你。”
金修袍依舊低着頭,她抿着嘴唇,非常猶豫地開口:“母親……我覺得您對我有點太好了……您也應該關照關照姐姐才是。”
金青朱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不過她的語氣依舊溫柔,她說:“修袍,你想說什麼?”
金修袍這時候才敢擡眼,她說:“母親,我問了公司員工,進出我辦公室的隻有姐姐。當然,我不是怪她……”
金修袍的聲音越來越小,金青朱的眼神卻越發淩厲。
“修袍,還好有你。”
金青朱說完這句,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上上下下看着金修袍,最後眉頭舒展,眼裡隻剩下滿意。
金修袍最像她英年早亡的愛人。
那麼寬容、那麼善解人意,從來不會讓人難堪。
金修袍身體上的缺陷讓她更加愛她了,金修袍的脆弱總是讓她想起自己愛人重病臨終的樣子。
總之,金修袍一點都不像自己,沒有自己的自私,沒有遺傳到自己的卑劣,是個完美的孩子。
“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你最近也小心一點。”
金青朱替金修袍整理着臉頰兩側的碎發。
她又忍不住叮囑:“修袍,如果你覺得藥太苦的話,不喝也沒有什麼關系。你不過是長得慢了一些,你可以用更長的時間來當一個小孩。”
金青朱隻是一下一下地為金修袍整理着頭發,她全然沒有察覺金修袍的皺眉。
“好的母親,我今天有點累,我先去休息了。”
“哦對了,明天展蘭枝要過來做客,你待會吩咐管家收拾一下客卧。”
金修袍點了點頭,她說:“好的母親。隻是展小姐怎麼突然要過來,我以為她再也不會想要過來的呢。”
金青朱笑了,她說:“她說她馬上要離開了,她想過來看看。”
“母親……母親你覺得展小姐怎麼樣?”
“她挺合我眼緣的。你為什麼覺得她不會再過來?”金青朱問。
金修袍重新低下頭,她的聲音很小:“我就見過她一次,那次她過來做客,母親明明囑咐過我們要好好招待她,我沒想到姐姐會在茶水裡做手腳……”
金青朱一聽又是金修裳,她就覺得額頭發痛,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修袍,這次你記得看好修裳,好好招待她。明天上午我要去開會,下午會回來的。
金修裳這孩子真是不懂事,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也不懂。”
金修袍應了兩聲,她就很快回了房間。
一到房間,她就拿出了手機,她給金修衣發送了消息。
——母親明天上午不在,下午回來。
她很快就合上了手機,靜靜地思考着一切。
她從來都知道自己是個很聰明的人,在她年幼的時候她就表現出了異于常人的敏捷思維。
但是這次,她有很多想不清楚的。
“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創業?”
金修衣的話回蕩在她的耳邊。
她先前跟着金修裳一起前往過展蘭枝的公寓。
她很清楚地記得自己的動機,她是去看笑話的。
當時的金修衣的記憶大概是還沒有恢複,她就這麼帶着戒備看着自己的姐姐和妹妹。
金修袍記得很清楚,她們拙劣的演技騙過了展蘭枝,也騙過了金修衣。
當時的金修衣一邊搖着展蘭枝的手臂一邊大笑。
金修袍很明顯感覺到金修衣有些不一樣了,但是當她細看的時候,金修衣依舊那麼懶散、那麼幼稚,一如往常。
金修袍的心情很複雜。
她難得幼稚,她跟着金修裳來看笑話,結果最終心情複雜的是自己。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展現出來與外表極其割裂的老成。
手機震動一下,是金修衣發來的消息。
消息内容隻有簡簡單單的好的兩個字。
但是金修袍卻能想象出金修衣歡快的語氣。
金修袍環顧四周,她的思維被家局限住了。
心煩意亂,她幹脆蒙頭睡覺。
……
“你看,現在到你緊張了吧。你之前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金修衣笑着拍了拍展蘭枝。
展蘭枝今天醒來,是淩晨三點,朦朦胧胧的細雨籠罩着整個大地。
由于咖啡因,她本來睡得就晚,醒來得卻是那麼早。
“我沒有緊張。”
展蘭枝笑着對金修衣說。
她當然緊張,但是她的緊張和金修衣去見她的媽媽們的緊張是截然不同的。
她并不害怕見到金修裳、金修袍,也不害怕去見金青朱。
她隻是摸不清金修衣,她害怕金修衣會做出什麼舉動來,她也擔心金修衣會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