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不管是醒着還是入睡,她的腦中都回蕩着金修衣的那句夢話。
她不清楚金修衣為什麼要道歉。
也許金修衣隻是在後悔她曾經欺騙了展蘭枝。
但是這個理由明顯說服不了自己。
展蘭枝用力搖了搖頭,一陣眩暈過後是難有的清爽。
“你幫我挑件衣服吧。”
展蘭枝笑着說。
金修衣答應了,她打開衣櫃,在原地站了好久,像是在思考。
最終她從衣櫃裡拿出了展蘭枝最常穿的那件大衣。
“平時怎麼來明天就怎麼來,你穿熟悉的衣服會有安全感,我知道的。”
金修衣笑着說。
她的眼睛彎彎的,過長的睫毛遮擋了瞳孔。
一下子,展蘭枝有點看不清金修衣的情緒。
展蘭枝剛想接過外套,手卻被金修衣攔下。
“衣服都拿在我手上了,當然是我來幫你穿啊。展蘭枝小姐請擡起手。”
展蘭枝乖乖擡手,金修衣把大衣順着手臂工整地套在展蘭枝身上。
“展蘭枝小姐可以放下手了。”
金修衣走到展蘭枝面前,她的額頭抵着展蘭枝的額頭,伸手幫展蘭枝扣好每一個扣子。
最後還不忘拉了兩下衣角,将每一個褶皺都拉得平整。
“謝謝金修衣女士,要不是你,我連衣服都穿不好呢。”
展蘭枝笑着說,她一邊笑一邊牽起了金修衣的手。
金修衣順着展蘭枝的力道輕輕抱住了展蘭枝,她把頭靠在展蘭枝的肩膀上,
她微微側頭,在展蘭枝耳邊輕輕說:“不要忘了我,好嗎?”
展蘭枝輕嗯一聲,金修衣卻繼續抱着展蘭枝,很久才放手。
金修衣一松手就快速轉過身。
通過面前的全身鏡,展蘭枝看見自己淺灰色大衣的肩膀上有一處深灰色的水漬,像是淚滴。
“修衣,你哭了?”
展蘭枝的手穿過金修衣的身側,她從背後抱住了金修衣。
“沒有。”金修衣回答得果斷。
展蘭枝笑了:“那我肩膀上的是什麼?”
“口水。”
“你好惡心。”
“你才惡心。”
金修衣這才轉過身,果然,她的眼睛依舊微微泛紅。
攀附在她眼球上的紅血絲更加顯眼,顯得金修衣更加憔悴。
“你最近又沒有休息好。”
“知道你要馬上離開了,我哪能休息好?你要是真為我好,你就不要離開了好不好?”
“不行。”
展蘭枝說。
她的心情很複雜。
當她和金修衣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會有想要殺死金修衣的沖動。
這種想法無時不刻萦繞在她的心頭。
在最為美好的時刻更是變本加厲。
沒有辦法,金修衣太好了,和金修衣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都是那麼幸福,讓她想要把生命永遠定格在那裡。
展蘭枝歎了一口氣。
“我聽不見聽不見。”
金修衣開始幼稚地耍賴。
展蘭枝笑了,她用手重重點了金修衣的額頭。
金修衣誇張地捂住額頭,她說:“痛死了,有本事你再重一點,直接把我打失憶。這樣我就不記得你了,我就不會想着你了,你也就不用走了,皆大歡喜多好。”
展蘭枝笑了,她配合着金修衣的表演,伸手揉着金修衣的傷口:“我給你揉揉就不疼了,唉真是我不好,把你點傻了可怎麼辦,我就得照顧你一輩子了。”
金修衣徹底笑了出來,她伸手推開展蘭枝,倒打一耙:“你真幼稚,我不和你這種人玩。”
金修衣勢要出門,展蘭枝一把拉住了金修衣。
她說:“修衣,我愛你,我永遠愛着你。”
“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聽得都要煩了。”
金修衣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耐煩。
展蘭枝卻看到了一雙被淚水充盈的眼睛,閃閃發光。
也許是被展蘭枝看得有些不自在了,金修衣終于開口,她說:“我也愛你,金修衣永遠愛着展蘭枝。
所以,蘭枝,請不要忘了我。
哪怕我死了,你也得永遠記着我。
記着我的好、我的幼稚、我的惡劣。
要一直記住金修衣。”
眼眶終于盛不住淚水,淚滴沿着臉頰的弧度滑下,從下巴處滴落,溫熱的淚水正好落在展蘭枝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