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哥兒先是端正坐着,時不時瞟一眼睡得正香的沈壹壹。
漸漸的,他坐累了,由端坐改成靠坐,由靠坐變成半躺……
但凡沈壹壹有點動靜,小胖子就像按了彈簧一般唰地彈起來端正坐好。可等他昂着脖子,擺出個自以為威武的姿勢,卻發現對方隻是翻了個身。
如此這般詐胡了好幾次,瑾哥兒憋了一肚子悶氣。
都睡過正午了還不醒,這丫頭是屬豬的麼!哦,豬一定都比她睡得安穩!
因着瑜姐兒在睡覺,小滿隻跟在車廂外伺候。
童嬷嬷就看瑾哥兒扭來扭去,以為小兒淘氣坐不住,也不理會,隻閉目養神。
沒了狗腿子幫着分析,生氣加無聊,小胖子隻覺更不舒服。
欸?不會又是要暈車了吧?
這麼想着就開始緊張,瑾哥兒覺得自己真的開始頭暈、惡心,最後幹嘔起來。
馬車停好,沈壹壹被金钏扶了下來。她伸個大大的懶腰,這才完全清醒了過來。
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
然後,小滿把面有菜色的小胖子背了出來。
沈壹壹一愣:“他又暈車了?”
金钏點點頭:“原本一上午都好好的。不知怎的,後半晌竟又開始嘔。跟昨兒似的,直把膽汁子都吐了個精光。”
還有一句話金钏沒說,旁邊這麼折騰,姑娘你居然都沒醒,這覺睡得也是真香甜!
“那青橘的味道老爺夫人聞着倒好,可惜瑾哥兒這兒沒用。”她望望客棧院落:“姑娘,要不我們再看看這邊的院子裡——”
“不!”沈壹壹一把拉住金钏的手,“咳,我是說,既然這法子對瑾哥兒無效,我們不如想想别的?”
她堅決不去院子裡亂晃了!有本事在她自己屋裡的房梁上來個大變活人,那她也就認了!
“母親那邊有沒有比較酸的話梅?不如我們去看看……”
沈壹壹扯着金钏就直接進了房間。
“客滿了?”
兩日後,沈家一行抵達了青州府城。
這也是當年安陽縣縣丞一出缺,吳天恒就首先想到好基友的原因。
離他近,快馬疾馳一天一夜可到,方便他照顧。
當然,沈老爹能順利補到這個位子,還多虧了他跟肅甯侯同一個爺爺的緣故。
雖然侯府素來對他們這數量龐大的親戚不聞不問,可血緣畢竟擺在那裡。
扯着這麼大張虎皮,補個八品的小官還不成,那才是打了執掌京營重臣的臉。
提前半日過來打前站的宋簡在城門口接到衆人,就告知沈如松,那家本打算入住的老字号客棧,已經滿員。
“同福客棧那裡呢?”
“小的也去問過了,上房沒了。其他的房間也住不下二十号人。”
“……近來是什麼日子?”
宋簡偷偷觑了老爺一眼,埋頭回道:“過幾日就是秋闱了。”
沈如松立時恍然,又到鄉試之年了啊。
“秋闱是啥?”
已經對馬車有了深深陰影,但凡有機會就要下地溜達的瑾哥兒好奇問道。
“就是考取舉人功名。”
小胖子哦了一聲:“那爹當年也是來這裡考的?”
沈如松:……
他從小舉人爹開蒙,後來進士嶽丈開小竈,縣學、府學夫子們的押題做了無數。
結果童生考了三次,院試六次才勉勉強強中了秀才。
而後就開始了年年生員歲考墊底的苦逼生涯。
秋闱?他一次都沒參加過。
還是他老泰山懂他,考取秀才後就教他些庶務和人情往來,絕口不提舉業了。
倒是老爹仍不死心,時不時要過他的文章瞅兩眼。可每每看完,就是眉頭緊鎖一聲長歎,也沒把讓他鄉試下場試試的話說出口。
“欸,爹你好像不是舉人是秀才呀!那是舉人大還是秀才大?”
沈如松把這個倒黴兒子拎回馬車,并順手拍了他一記屁股。用行動體現了在這裡,沈秀才最大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