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子實在太多,單靠兩個女子還真沒法拿。
打着哈哈送走了沈家人,放下車簾,那年輕女子迫不及待開口問:“師父,這沈家可是豪客呀!可我以前聽說他家賣了所有産業,那不是敗落了麼?”
“他家原本在這壽州的沈氏一族中,也是最富的那幾家。去年兩個兒子分家,才賣的産業。”
“怪不得還是這般有錢!”
“你知道什麼!”年長繡娘睨她一眼:“破船還有三斤釘呢。他家以前可從不在咱們這兒做衣裳,去的都是錦繡閣!”
年輕女子咋舌。
錦繡閣可是這府城最好的制衣坊,就算再不服氣,她也沒法昧着良心說自家能與錦繡閣相比。
那這沈家到底還是窮了啊,不知偌大的家産還能剩下多少。
“如松那小子回去了?”
另一處宅子裡,也有人正在猜測着沈如松如今的家底。
族長夫人王氏一進正堂,就看到自家老爺捧着把茶壺在那裡左瞧右瞧。
下首的位子已經無人,隻有半滿的茶盞還未收掉。
“剛走。”
“哎,你說,他最終得了幾分家産?清河那邊不是來信說最後分得甚是公允麼?”
“公允?要是你,你要銀子還是府城的旺鋪、上等田地?打量誰是傻子呢!”
說起這個,沈定川有些不大痛快。
抛開帝都的肅甯侯一脈不談,沈家清河堂與他們壽州堂之間素來也不對付。
清河那邊向來以主宗自居,人多輩分高,總是倚老賣老對着他們指指點點,甚是煩人。
他們壽州堂族人雖少,可趕上了肅甯侯發家的好時候,各家多多少少都有些進項,就沒有一戶精窮的。
這也就讓清河那邊更為眼紅。
要知道當初族中可是沒人看好沈騰峰,願意跑來壽州投靠的,都是在老家混不下去的。
現在反倒是這些從前被他們瞧不起的族中廢物們壓了他們一頭,這怎麼能忍?
如果說侯府對壽州堂這邊是無視,那跟清河老家那邊的關系可就是相看兩相厭了。
尤其之後那個天煞孤星的沈騰峰還沖着自家人下過狠手,把一批犯錯的族人統統趕回了老家。
所以,清河那邊的老一輩,全是對初代肅甯侯恨得牙根癢癢的人。
隻是礙于侯府權勢,不得不強忍着。尤其在地方官面前,還得捏着鼻子表現出與侯府的親近。
尤其後來陸陸續續又有年輕族人從清河去壽州尋營生,老家族老們就更是不忿。
他們憋着口氣,比科舉人數、比祭祖規模,一有機會就要壓壽州一回。
比到後來,連出來的這些人是葬在壽州還是歸葬祖墳都要争得不可開交。
鬧到最後,終于商量出個“生于斯,葬于斯”的約定。
沈縣丞是在清河老家出生的,這也就是沈如松不得不把老父安葬回老家的原因。
也正是因為如此,孤身“深入敵營”的沈如松才會被“棄暗投明”的親哥哥給欺負了。
若不是後面傳來吳天恒入了中書省的信兒,現在拿到的這些銀子還得打折。
沈定川生氣的就在這裡,沈如松他哥沈如柏就是個叛徒!
他生在壽州,好歹也在這裡長到幾歲,更别說将來還要埋在這兒,居然一門心思幫着“外人”欺負自家弟弟!
沈如柏這白眼狼把那些産業發賣時,全是價高者得,半點沒想到族親。
若出價相同,甚至賣給了外人也不給他們這些壽州的族人。
那些産業就算他們得不到,留在沈如松手中也好啊,不管是給族學還是祖祠捐助時,他也好登門。
沈定川想也知道,清河那邊會怎麼嘲笑他這個族長。
面上無光的沈定川暗暗咬牙,你等着,老夫必定給你安排上一處風吹日曬還車馬喧嚣的墳茔!
王氏對此倒還有些暗搓搓的痛快。
當初沈如松他爹沈定康少年舉人,阖族就沒有不誇贊的。
後面娶的那個繼室,号稱是識文斷字的才女,對她這個身為宗婦的堂嫂也不夠恭敬,頗為清高。
最重要的是,他們這老二十五房,雖然占了個兄長的名頭,成了族長,可家中富貴卻不及沈定康的老二十九房。
原因也很簡單,他家老爺子那時窮人乍富,妾室納了一房又一房,庶子生了一窩又一窩。
偏偏老頭子還挺惦記這些庶出兒子,臨終前一一做了安排。
分家産時連糊弄都沒法有什麼大動作,結結實實分出去了近半。
這可把王氏這個長媳心疼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