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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就定在十月中旬,不出意外就是下周的周六,開完一天會放半天假。為了不破壞跑道上畫好的線,這幾天平時課間操的跑操都改成了其他活動。
操場上有好幾個班在同時上體育課,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姜甯坐在她身邊:“青青,你要不要去報個項目玩玩?有幾個項目還蠻好玩的,那個慢騎自行車,袋鼠跳,過河拆橋之類的,都蠻有意思。”
許衿搖搖頭:“我運動細胞不太好,算了吧。”
姜甯料到她會這麼說:“行,不參加也挺好的,到時候直接往那一坐,該吃吃該喝喝,想去哪組看比賽就去哪組!”
柔軟的草地上有沙粒,許衿雙手向後撐着地,不顧沙石硌手的不适感,微微仰頭看着天空。
天很藍,有一大塊雲飄過來,像一坨棉花糖,更遠一點有幾隻鳥飛過,電線杆的影子像五線譜似的勾勒出一副完美的構圖。
突然,視線裡闖進一個影子。
是曲昕彤。
“許衿,關于運動會的開幕式,想跟你聊聊可以嗎?”
許衿沒動:“不好意思……我應該沒有要參加的項目。”
曲昕彤蹲下來視線與許衿持平:“不是項目,是開幕式,到時候會有一個樂器表演的環節。”
說到這她看了姜甯一眼。
姜甯知道她的意思,但是沒動,又轉頭看了看許衿,後者對她微微點頭,姜甯這才站起來拍拍屁股找郭文雪去了。
草地的一角隻有她們兩個人。
許衿挪了挪腿,調轉了一個方向面向她:“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開幕式有三個環節,一個是校長緻辭,一個是方陣。”曲昕彤也坐了下來,盤起雙腿,“這兩個都是老生常談,你應該清楚吧?”
許衿:“就跟軍訓那時候一樣?”
“沒錯,樣式差不多。”曲昕彤話鋒一轉,“但是這裡多了一個環節,在走方隊這個環節之前會有幾個高一的學妹跳舞,正好他們那邊有幾個會樂器的,想來個合奏。”
許衿皺了皺眉頭:“所以呢,我不會跳舞,能幫上什麼忙嗎?”
曲昕彤突然拉着許衿的手,身子還往前湊了湊,目光中帶着一份殷切的熱烈,仿佛在期待着什麼:“許衿,你會彈鋼琴吧。”
“……”
許衿的大腦瞬間停止思考,全身的血液都湧向心髒,手腳冰涼,甚至在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是什麼。
鋼琴,黑白鍵,聚光燈,演出服……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她的心髒,讓她難以喘息。
“許衿?”曲昕彤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鋼琴彈得那麼好,應付這場開幕式完全沒問題,而且是合奏,還有其他樂器呢。”
許衿隻感覺全身發冷:“你……你怎麼知道我會彈鋼琴?”
這個人是誰?是她以前的同學嗎?
知道她彈鋼琴的人按理來說并不多——這是從理論上來說,從出事以後那台鋼琴就已經落了灰。但如果是出事以前的自己呢?會不會興奮地告訴朋友自己今天彈了什麼曲子?
曲昕彤選擇性忽略了她的異樣,隻一個勁攥着她的手:“行不行嘛,就答應我吧,那曲子很簡單的,而且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對你來說肯定不成問題的。”
許衿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唇瓣微張,澄澈的眼底掩蓋不住的驚恐與懷疑,撐在地上的手被沙粒硌得生疼也毫無察覺。
鋼琴律動的聲音自動在腦海裡播放,悠揚、婉轉,時而高亢,情緒激昂,時而低沉,情緒自然。台下座無虛席,看不見的陰影中,不知有幾個不懷好意的身影蠢蠢欲動。
不……不要。
那樣的噩夢,她不要再經曆一次。
曲昕彤笑着掏出紙巾替許衿擦了擦額角的汗,聲音也壓低了些,表情顯得無辜而自然:“你怎麼了,看起來很緊張?”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許衿胡亂打掉她手中分的紙巾,顫顫巍巍地問:“我們以前認識嗎?”
話音剛落,許衿眼前的視線突然一黑,頭頂傳來衣服的觸感,不知誰的校服外套從天而降準确無誤地落在她腦袋上,把她整個臉都罩起來了。
視線瞬間失焦,原本的思緒被打斷。
許衿隻感覺胳膊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握起,往上一提,她順勢站了起來,又順着那力道的方向踉跄幾步,這才得空扯下外套。
而謝珩正站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