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許衿來說,她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傅婷了,上次匆匆的一面是在周婆婆被槍擊案波及的那一次,是傅婷把芽芽和樂樂帶回家照顧了一天。
這麼長時間沒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優雅,她穿着一身墨紅色長裙,腳上是一雙黑皮高跟鞋,左胳膊上拎着一個小皮包,右手牽着那個叫小琪的女孩。
而謝珩就站在她對面,兩個人在說些什麼,趙叔在謝珩身後恭敬地站着。
正在猶豫着要不要走過去的時候,謝珩已經先注意到了她,女人也順着謝珩的視線看去,眼底也流露出了一抹欣慰。
找回記憶以後她就不止一次想起以前的傅婷,那時候她很憔悴,每次許衿去謝珩家玩見到的都是她獨自一人蓋着小毯子坐在窗邊的模樣,她面容枯黃,頭發披散着,身上穿着價格不菲的睡衣,卻沒有半點開心的樣子。
但她很溫柔,總是會用手輕輕撫摸許衿的臉,還會親手給她做好吃的,那個時候傅婷對許衿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衿衿,有空的話就多來陪陪小珩吧。
直到後來過了很多年她才知道傅婷和謝晏之的婚姻并不是兩情相悅的。
隻不過後來她丢失了記憶,也不記得傅婷,所以再次見到她時内心半點感觸都沒有
隔得很遠,她聽不見兩個人到底說了什麼,謝珩見到她之後轉頭對傅婷又說了句什麼才匆匆帶着許衿上了車。
“你不跟傅阿姨多聊聊天嗎?你應該也很久沒見到她了吧?”她有點擔心。
“不用,遠離我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謝珩替許衿系好安全帶,“你也看到了,她現在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女兒,她過得很好,我的出現反而會讓她記起曾經那些不愉快的日子,所以我還是希望她能忘了我。”
許衿有點擔心地看了看謝珩,他努力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看起來對所有事情都蠻不在乎,但她知道,他隻是在壓抑着他的情緒。
謝珩看出了她的心思,怕她擔心,直接随便找個了話頭岔開話題。
車子開了半個小時左右,終于抵達了一座海上餐廳。
這家餐廳主要是面向旅遊人群的,綏州臨海,餐廳旁邊就是濱海度假區,正東面是一間海洋館,所以客流量不小。
謝珩選了一個能看到海的全景的位置,服務員依次上菜,滿滿一桌,十分豐盛,周圍都是來旅遊的遊客,也有不少像他們兩人這樣甜蜜的小情侶。
“明天幾點的飛機?”許衿問。
“早上七點,太早了明天你就别來送我了,反正一有空我就會回來看你。”謝珩邊說邊把剝好的小龍蝦放進許衿面前的盤子。
許衿低着頭不說話,這兩天的記憶太美好也太短暫,她看着盤子裡的小龍蝦,又看了看謝珩,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周圍都是遊客的歡笑聲,但她卻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就在這時,謝珩忽然放下筷子,在随身帶的包裡翻找一通,随即眼神一亮,掏出兩個小盒子放在桌上,然後把其中一個小盒子遞給許衿:“送你的禮物,打開看看吧。”
“禮物?”許衿也放下筷子,拿起眼前的小盒子打量一番,盒子是絨面的,摸起來手感很好,拿在手裡沉甸甸的,片刻後,她打開了蓋子,裡面赫然躺着一枚精緻的戒指。
“戒指?”許衿滿眼驚訝,“這、這應該不便宜嗎?你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
“哦?好迹象啊。”謝珩幾乎要笑出聲,“許衿小同學,拿到禮物以後質疑的不是禮物的意義,而是禮物的價格?哦,那我懂了,你默認這戒指的意義是求婚對嗎,所以說這就等于是你答應……”
“打住打住!”許衿可太熟悉他不要臉的程度了,直接打斷施法,邊笑邊說,“你說點正經的!”
謝珩立刻聽從命令正經了點:“你放心,不貴的,我知道送你太貴的東西你不會要,這個戒指是我很早就在看的情侶對戒,送給你其實也有一點我自己的私心……以後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有了這個戒指,也可以讓其他對你有想法的人趁早死心。”
說着,他把那枚戒指輕輕拿出來,拖着她白皙的手,鄭重地把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小顆鑽石在陽光的映射下折射出漂亮的光芒。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後,謝珩又把另外一枚戒指戴在了自己手上,就連前來上菜的服務員看了都不自覺笑了起來。
傍晚海邊的燈亮了起來,走兩步就能遇到一個鐵闆鱿魚的小攤,沙灘上還有很多在玩水的遊客,許衿看着手上多出來的戒指,又看了看深邃的大海,隻感覺今天一天過得好快。
“我送你回家吧,時間不早了。”謝珩說。
“我不想回去。”許衿拉着他的手,兩枚戒指碰撞在一起,“我想多一點時間能跟你在一起,想讓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
謝珩本想再說些什麼,但他看到許衿眼底不舍和堅定的情緒後才徹底妥協,索性陪她一起坐在海邊,聽着海裡撲打沙灘的聲音。
夜幕降臨,繁星初上。
這不眠的一夜兩個人聊了很多,從小時候幼兒園玩的某個遊戲到小學時許衿去參加鋼琴大賽,再到分别的這三年裡發生的故事……海風溫柔,航班起飛的時間也将近。
六點出頭的時候趙叔準時抵達機場。
謝珩沒什麼行李,所以一身輕松。
“許衿,繼續彈鋼琴吧,你的天賦不該被埋沒,你本來就該在舞台上閃閃發光,下次回來,我能聽到你的琴聲嗎。”
“哪有你這樣的。”許衿還拉着他的手,“别人要出發了都是說一些舍不得的話,你卻要我繼續彈鋼琴。”
“因為想說的話太多,說一天一夜都說不完。”他輕撫她的臉頰,想要把這種感覺刻進心裡,“我還是希望你能做自己,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事。”
清晨的陽光從天邊露出一抹光輝,照在機場前的這片停車場,旅人步履匆匆,進進出出地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行了,時間快到了,讓趙叔送你回家吧,這個暑假記得玩得開心點。”
“謝珩,等等。”許衿叫住了他,又快步上前,雙手捧起他的臉,“我說過的,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說完,她輕輕踮起腳尖,雙手依舊維持着那個姿勢,在謝珩的雙唇上落下一個吻,那個吻很輕,很短,但卻包含了她所有的不舍。
“謝珩,我會等着你回來的。”